午休時間結束，負責教授數學的淺上老師走進教室，在黑板上寫下狂草般的板書後，下午的課程開始。
咔噠咔噠——
手指放在自動鉛筆頂端不斷按壓著，細長的鉛色筆芯從筆尖一段一段地被按出，等到整根都落在筆記本上，又像穿針一樣把它從筆尖按進去。
對著散落著胡亂塗鴉的筆記本發呆，從遊神狀態恢復過來的白夜在空白頁面留下幾個無關緊要的字詞。
系統、替身、超能力、宇宙人、魔法。
挨個寫過去又挨個塗黑劃掉，然後又寫上了另一句話。
你們之中若是有外星人、未來人、異世界人、超能力者的話，就儘管來找我吧。以上！
從制服口袋探出半個腦袋的陽明顯不理解白夜的意圖，納悶地發問：“你又在做什麼？”
“如你所見，發呆和沉思並舉，順帶一提，你現在可以叫我約翰·史密斯。”
“哈？”
“明明我都成為重生者了，身邊還跟著疑似神明的倉鼠——”
陽不滿地舉起爪子：“疑似完全不必要，我就是神明！”
“這個不是重點，明明都有這麼優渥的開局了，為什麼一個超展開事件都沒遇到過？宇宙人、超能力者、未來人也沒有碰到，難不成我的主角身份是假的嗎？”
“因為槽點太多反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了……話說重生都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還在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明知道有些東西是虛無縹緲的，但總像飛蛾撲火一樣去追求，人類就是這種存在，人類的讚歌就是追求未知勇氣啊！”
“一上來就說這種不知所謂的大道理？不能舉個例子說具體一點嗎？”
“像是整天幻想穿越到異世界過無雙生活的高中生，或者天天對著二次元紙片人prpr的高中生。”
“限定範圍有夠狹隘的啊……”
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按亮，螢幕上的數字時間剛好往後跳轉了一下，盯著零零散散的郵件和LINE列表發呆，突然露出恍然的表情。
“說起來，忘記向學姐她們要聯絡方式了。”
“難道不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選擇性遺忘嗎？”陽恰到好處地刺了精神層面的利劍。
“這種事實就不要說出來了，我的心塞指數要上升了。”
緩緩把左手伸了起來，稍微端正了一下面部表情，白夜開口：“淺上老師。”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淺上老師激情四射的雞湯演講，全班的視線齊刷刷地朝著白夜的位置看過來。
“是白啊，難不成是我有什麼地方說錯了？”
“那倒沒有，淺上老師的教學一如既往地流暢。”
“那太好了……是有什麼事嗎？”
鬆下一口氣又換上慈眉善目的表情，淺上老師朝著白夜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其實身體稍微有些——”
“我知道了，去醫務室還是請假你自已決定就好，出教室的時候儘量小聲一點。”
“是，謝謝老師。”
似乎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好說話的淺上，班裡的其他同學大多一副驚訝的樣子，細細簌簌的交流聲從四處響起。
【那個惡鬼竟然——】【請假頻率也太高了吧？】【果然是關係戶】【異常人士】【囂張的傢伙】……
細碎的言論到處都能聽到。
個別幾個交流聲還刻意拔高音量，明擺著是說給白夜聽的。
“都給我安靜下來，黑板上的題目做完了沒！之後月考在年段平均分下的傢伙都給我做好心理準備！”
“啊，怎麼能這樣！”
“太嚴苛了吧，惡鬼老師！”
哀嚎聲四起。
趁著淺上老師用聲音蓋過細碎的討論，拎著包的白夜悄悄走出了教室。
踢踏踢踏。
走廊上的足音聽起來有些單調，隔著門板和牆壁，教室講師的聲音顯得模糊而悠遠。
陽從口袋裡探出腦袋，語氣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被班級裡的不少人討厭了呢。”
“我又不是印在紙鈔上的諭吉，當然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喜歡。”
打了個呵欠，白夜接著道：“況且都特立獨行那麼久，被人討厭也是理所當然的。”
沉悶的性格加沒來由的請假，高中生可是會把社交關係當成大半生活的群體，他這樣的異物混進去，被排擠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