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一點一滴又看不見的雨絲,淡淡的灰色雲朵遮擋了一部分的光,原本的夕陽遍生出更為模糊不清的赭紅色。
白夜仰著頭任由雨絲輕撫面頰,和並排前進的橘小聲說笑著:“這樣的天氣可比之前涼快太多了,連心情都會變好不少。”
“白君的心情不好嗎?”她會這樣反問著。
“當然不會啊,不過是好與更好的區別,普通人對幸福的渴求也沒有上限,到了一個高度自然也有了更高的地方。”
“可是,我覺得像現在這樣和白君一起走在路上已經足夠開心了。”
橘說了句讓白夜難以作答的話,只好打著哈哈把話題一帶而過,他的聊天技巧還沒有高明到能回答這種模糊問題的程度。
意識到了這份有些悵然的情緒,不免也染上了夕陽時分的些許感傷,連帶著世界一起產出了不得了的共振。
只是短短几分鐘後,灰雲轉成了欲滴的墨色,厚重得宛若壓著千軍萬馬,雨絲變成了雨簾,色彩和感知溶解在了水裡,水天成了一種顏色。
豆大的水珠分別濺起在臉頰和鏡片上,攜帶著涼意的疼痛和模糊的視線讓人生出無端的煩躁,明明天氣預報說今天不會下雨來著的,這不是特大級別的失誤嗎?
果然,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氣象局的那群傢伙了!
如果還留在學校裡就好了,月見學姐怎麼看都是有專人接送的超級富美少女,那也不至於落得這種窘迫的境地。
不過,好在白夜一直都是不相信天氣預報的那類學生,所以包裡有放著行動式雨傘,就是在瓢潑大雨面前有種杯水車薪的無力感。
在勉強能容人躲避的狹小房簷下,白夜和橘擠成了一團,外面的雨像是老舊的玻璃彈珠四散在地,噼裡啪啦的聲響像是彈珠起落的聲音。
“這雨跟夜敲鍵盤的聲音好像啊,噼裡啪啦根本不停的那種。”
縮到白夜書包裡的陽幾乎沒受到什麼影響,只是望著大雨感慨著那套文學氣息不足的說辭。
明明飼主都是個文藝點拉滿的文青了,果然還是得讓這只不看場合的倉鼠多讀一些書才對。
沉甸甸的陰鬱天空讓人的心間搖擺失落,遠處的幽暗景色裡點綴起了那片搖曳不定的路燈,土地和柏油的氣味微妙地混合在一起,被熱氣和雨水一同烘烤。
又是梅雨又是夏季,天氣就和皮孩子一樣鬧騰多變,哪怕是白夜這樣成熟的大人也得皺著眉毛責備幾句。
他和橘的身上已經淋了不少雨水了,雖然沒有到落湯雞那樣落魄的程度,實際也相去不遠。
一直待在這片狹小的屋簷下絕對不是長久之計,剛剛下大一會兒的暴雨還冒著地面的熱氣,不過也會和身上的雨水一起慢慢冷卻下來,
任由身體降溫只會發展成重感冒的情形,那樣可不是一兩天能癒合的事情,橘的體質大概也不是堅韌的型別。
總之得阻止那種場面的發生。
緩緩地從包裡抽出雨傘,白夜想象著中世紀的騎士從腰間抽出長劍,所謂的優秀騎士就要無時無刻保護好自已所效忠的女士。
雖然面對著自然猛獸這樣的巨型風車,騎士或者勇者也得一往無前。
沒有任何預兆,白夜緊緊握住了橘的手,架起的雨傘像是豎起的利劍,這大概算是在向雨天宣戰吧?
“準備跑回去吧,不然也不知道要待到什麼時候了,情況可不會眼睜睜地變好。”他這麼說。
橘先是一愣,立馬露出安心的微笑:“白君只有這種時候可以積極行動起來呢。”
“別把我說得跟消極怠惰的傢伙一樣啊……雖然也很相似就是了。”
“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呢,明明積極行動的白君會更帥一點。”
“我可沒有變帥的打算,那樣子完全就是男魅魔了吧?”白夜吐槽。
“白君總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這算是對上那孩子的電波了嗎?”
“再調侃我可就把你丟在這裡嘍?”完全無氣勢地威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