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有什麼讓人心神不寧的場面,下課時光大概能排在前列——至少白夜是這麼想的。
所有人從課堂的壓力裡解放出來,聚在教室裡吵吵鬧鬧的,不是跟好朋友閒扯就是討論放學乃至暑假的一系列活動,雖然在語言層面上互通,實際也可以算作另一個國家的語言。
至於為什麼會在領成績單的返校日出現上下課時間的劃分——混蛋校方貼心地把成績單和試卷講評合二為一導致的。
真是在噁心之上堆疊惡意的創舉,建議他們也來嘗試一番。
晶子老師也一副完全接受不能的樣子,三米左右的頹廢氣場都散播到這裡來了,消極抵抗的想法已經徹底寫在臉上了。
他可是認真的哦?雖然沒有物理方面寫在臉上,不過倒是有寫在脖子上,應該是拿膠帶貼上去的,上面寫著“狗屎學校還我假期”一類的東西。
真是天才一般的創新,把抗爭意識以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方式展現出來,除了晶子老師也沒有別人了。
這傢伙能當老師想必是學校的福氣吧?
因為下節課就是晶子老師的授課時間,她現在一副即將在斷頭臺前行刑犯的悲慼表情,突然死魚眼化的視線裡沒有的絲毫神采。
用形若枯槁來形容大概沒什麼問題吧?總感覺和現在的晶子老師對上視線會變得非常麻煩,明智的白夜同學選擇從後門繞出去。
雖然門口也有個麻煩等著他,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麻煩這種東西如果不主動去面對的話,大概會一直存在在那裡,問題永遠不會有風化的那天,不過這並不代表著拖延毫無作用。
人是會成長的動物——在些許的拖延之後,或許問題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那並不是問題發生了變化,而是人自身的成長。
意外說出了很帥的話,今晚就記錄在日記裡吧!
穿著軟趴趴的室內鞋走出教室,中根同學難得一副嚴肅又緊張的樣子,以相當僵硬的站姿出現在教室門的左邊,雙手高舉,貌似在舉行什麼古怪的儀式。
兀自嘆了口氣,白夜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向他:“現在開始緊張也太早了吧?好歹也要等到見到學姐本人的時候。”
“這這這這這才才才才才不是緊張,大大大大大將將將將將出徵前也要有各式各樣的鼓舞士氣的儀式。”
“你的抖動頻率都要搖出黑白色的原畫稿了哦?”白夜友善地提醒道。
具體的情況應該不需要多做說明了,眼前的這位體育笨蛋完成了自已設定的全科及格小目標,為了給予自已懲罰,目前處於向月見學姐告白的戰略準備階段。
失禮了,雖然在白夜看來,向學姐告白無異於折磨自已的懲罰煉獄,這大概是中根完成青春夢想的一次衝鋒吧?
那傢伙大概已經把月見學姐一臉嬌羞地答應告白的場面刻畫好了吧,順帶著後續的煙花大會和沙灘回……說不定已經開始考慮兒女的名字了吧?
所謂的男高中生就是那麼好懂又單純的生物,中根更是其中不容小覷的笨蛋。
把緊張寫在臉上的沒出息樣子讓白夜又嘆了口氣,他扯了扯自已的領子,有些無奈地開口:“先不說你的狀態吧,選在課間告白也太不合時宜了吧?”
至少要等到午休的時間,最好還是在傍晚,在那個他和中島紗織偶然遇見的櫻花樹下,這樣的草率告白怎麼想都不會有好結果。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選個好一些的時間點,可月見學姐一到中午就會消失啊!既不在學生會也不在食堂,根本找不到。”
中根的語氣貌似有點洩氣:“傍晚的話更不用說了,那可是月見學姐啊!”
雖然不知道傍晚消失和月見學姐這兩個詞彙之間有什麼交集,總之就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