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對,今天是替工地防維權,明天才是替業主維權。
說來可笑,他爸在羊城幹了一輩子水泥工,為了那些業主建了一輩子房,都沒能在羊城有一套房。而他呢?現在還要為長城的建築集團防維權,報酬是一百元半天。
來不及覺得搞笑了,他已坐地鐵來到了那個工地,見到了卓不凡,可是他們倆不是一波人,卓不凡在另一邊業主那邊,李凡拙在保安這邊。李凡拙一來,卓不凡就給丟了個眼色,李凡拙會意,點了點頭。
“傻站在那看什麼呢?”
“說的就是你!叫什麼名?”
“哦哦,我叫李凡拙。”
“來來來,來這裡籤個名,之後下班的時候記得再來籤個名,不然沒有工費。”
李凡拙快速簽完,就睜著眼睛看著帶頭人,呆在那裡不動。
“還站這幹嘛?快去地下車庫領取保安服裝!”
“地下車庫?在哪?”
“第一次來?”
“是的。”
“那你也先到那邊,就那,有三個人站在的那邊,可別走偏了!”
也就等了十多分鐘,人就滿了,後面結伴而來的幾個人都沒收了,幾人只能懊惱離開。李凡拙見這種情況見多了。有一次,遊樂園招布偶人,就是穿那種高高大大玩偶的服裝,到處遊走的活。這是冬天,所以是個閒差,但是給的不少,一天給兩百。就是讓你走來走去,而且是在遊樂園裡走來走去。李凡拙從來沒有來過遊樂園,儘管布偶人不能在裡面玩專案,但是能過來走走也是個極好的體驗,而且還有錢拿,這就更好了。可是啊,那次他遲了一點,剛到他這裡就不收了,怎麼給帶頭人說好話都沒用,李凡拙的舔功都用勁了,還是沒用,他也只能懊惱離開了。
取下羽絨服,穿好保安服裝,略感有些冷,因為保安服裝太薄了。
可是當他開始幹活對線了,他就不這麼想了,他熱得甚至想脫掉那個層保安服裝。李凡拙跟著帶頭人和大部隊,跑來跑去,哪裡有業主過來,他就跑哪裡,與別人組成一隊人牆。
那些個業主,有的是真業主,有的是像卓不凡這樣的招過來的臨時工。還好的還好,跟李凡拙對線的是卓不凡,卓不凡不像真業主那樣往死裡撞,只是裝個樣子輕輕推一下,有時推都不推,就是指著李凡拙罵。
李凡拙當然不建議別人罵他,畢竟賺錢嘛,受點罵算好的了,他左耳進右耳出。而且,卓不凡多數時候是在罵建築公司,不是罵李凡拙。不過一看卓不凡罵他的模樣,他就覺得卓不凡搞笑。卓不凡罵人很專業,也很為業主著想,彷彿他就是這個小區的業主似的。
“你們這些小孩啊!你們沒有家的嗎?你們也有家的啊!”
“唉~~,如果你們家車庫和出口的消防通道被堵住了,你們也去為那該死的建築公司出力?”
“真是吃人啊!這個社會!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們掏空幾個錢包,就分期付款買了個房子,現在好了,消防通道都要被佔住了!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證!”
“你個仆街!再攔我一個試試!”
那神態,那語言,如果說他不是業主,李凡拙都不信。可惜啊,他早認識了卓不凡,不然還真以為是業主。
直到下午6點,他們這場維權與反維權才落下帷幕。他們這種兼職可不講究8小時工作制,也不講究給加班費,說好的100,那就是100。
兩波人結束後都基本上都大汗淋漓了,但是李凡拙和卓不凡除外。李凡拙是由於卓不凡基本上沒撞他。而卓不凡是由於基本只動了口,沒動手。兩人都只略微出了點汗。
換了裝、當場結了款,他們兩波人都來到工地的小飯店,這個小飯店與冷庫的那個類似,是那種物美價廉的。工人都喜歡來的那種小店子,搭個棚子沒有店面的店子。
是的,剛才還火冒三丈的“業主”正與建築公司邪惡的“保安”相視而笑,一起吃著盒飯。如果上面有領導看到這場景,估計都在合計著自已的工作做得有多好,讓上一秒還仇家似的雙方,一笑泯恩仇。
“卓不凡,你剛剛演得可真,我如果不認識,真當你是業主!”
“當然,我就是業主!”
“你是業主,我還是建築公司董事長呢?”
“哈哈哈哈,你可真逗!”
“說真的,咱倆唱對臺戲,你沒必要那麼認真的,反正吧,不管效果如何,這一下午我們都是一人一百。”
“此言差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既然已經拿了一百,就要做好工作。”
“那也沒見你用勁撞我!你還擱那偷懶!”
“我只收了一下午一百的錢,那點錢只夠動嘴皮子的,不夠動手動腳的。”
“切!”
吃過飯,兩人走在去地鐵站的地方,卻聽見有個聲音叫了聲他的名字:
“凡拙!”
“凡拙!凡拙!”
等李凡拙轉身一看,後邊什麼人也沒有,只是有輛黑色的車緩慢地開了過來,後面的車窗是開啟的,裡面居然是胖子。
“真的是你!凡拙!你還沒回衡城?”
“嗯嗯,寒假不打算回了。”
“什麼?那你過年呢?而且,你在這邊幹嘛呢?”
“我在幹兼職,剛剛在當保安,保護工地不被業主破壞。”
“什麼?是碧桂園那裡不?”
“是啊,怎麼了?”
“特麼!凡拙,你是乾的真不是人事!我家就是那裡的業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