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您二姐姐與太子婚事將近,這段時間就別去找那個瞎子練劍了哈。”
江溯的教習嬤嬤對她語重心長地說道。
少女左手捧繡棚,右手捏針線,一臉便秘的樣子。
“二姐成親跟我練劍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帝都的使臣還在咱家,被他們看到你這個小郡主成天往外跑,像什麼樣子!”
徐嬤嬤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將她毛躁的碎髮別到耳後,“只要您把這女工習透,未來也能像二郡主那般,風風光光的嫁入帝都。”
江溯瞥她一眼,“我才不嫁人。”
“嘖!”徐嬤嬤敲了她腦袋一記,“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江溯順勢丟下繡棚和針線,捂住腦袋,“反正我不嫁!帝都裡的人都是大傻子,成天就知道吃,豬油都糊腦子了哎呦——”
徐嬤嬤又給了她一記,“快快住口!這要被江桓公聽見免不了您一頓好打!”
江溯不忿地朝她做了個鬼臉。
“好了,若傍晚之前這牡丹還沒繡完,可要罰您十下手板!”
徐嬤嬤點著桌上的繡棚嚴詞說罷,見江溯沒反駁,以為這套恐嚇說辭管用,便滿意地離開了。
誰知徐嬤嬤前腳剛走,江溯後腳就溜了。
“哈哈!我才不怕打手板呢!瞎子說了,捱打是習武之人的基本底功!”
……
已入十月,天高雲淡。
江榮城外,秋風襲過一間灰禿禿的院子,屋頂茅草飄下,隨滿地落葉卷在一起於地面打旋。
少女在院門口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她輕輕推開木門,誰知木門“轟”一聲坍塌在地!
“咳咳咳!”
塵土嗆得她涕泗橫流。
“嗯……?”在一堆甘草裡有個黑影似乎被吵醒,黏糊糊地呻吟了一聲,然後就沒了動靜。
江溯衝出煙陣,用袖子抹著鼻涕眼淚,輕車熟路地走向那片乾草堆。
“醒醒別睡了!該上課了!”
陷在草堆裡的人充耳不聞,甚至故意打起了鼾!
“靳風!”少女趴在草堆旁,盯著那在裝睡的男人。
他明明是個二十歲的青年,卻在一圈絡腮鬍的包裹下襯得像個四十來歲的大叔。
江溯蹲下,正要伸手去搖他,又趕緊收手捏住鼻子,“你好臭……”
靳風薄唇上浮出一抹笑意,險些露餡,連忙抿住。
江溯上眼皮一橫,從身下抽出根茅草,對準他的鼻孔左右晃動。
“嗯……”男人伸手扇了扇。
她來了興致,又開始撓他的嘴唇,下巴……
靳風意識到事兒不對,只好開了口。
“你是真煩人吶!”
江溯撇了茅草,“誰讓你裝睡!說好今天教我用劍的!”
靳風沉嘆一聲,坐起身,幾縷草絲從他嵌著刀疤的胸膛上滑下。
他撓了撓髒兮兮的油頭,睜開眼,一層白色的雲翳覆蓋在他的瞳眸上,詭異且奇美。
就這一雙眼睛不知嚇哭過多少孩童,但江溯從未怕過。
“改天行不行?”他打了個哈欠。
“改天我就出不來了!”她語氣堅決。
“嘖!”靳風重重倒回草堆上,“我記得你是江國的小郡主吧,你爹是江桓公,天下什麼好劍師找不到?讓他們教去!”
“父王非說等我再大點才找劍師,這是敷衍我呢,他肯定不會給我找的!”
靳風后悔了,他當初就不該在小巷子裡把那幾個人販子打跑,誰能想到一個郡主居然穿著丫鬟的衣服偷跑出來買糖葫蘆,見義勇為之後就栽在她手裡了,麥芽糖都沒她這麼粘的……
“他不給你找不是很正常嗎?誰家小姑娘學這玩意兒?”
靳風翻身甩她了個背影。
“那你是不想教我了嗎?”江溯繞到他面前,歪了歪腦袋,“給你錢也不教了?”
靳風左眉微跳,語氣軟了一點,“給多少?”
她眨巴著大眼睛,把脖子上掛著的金玉兔摘下,“給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