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堯在怡蘭軒用過午膳後便離開了,留下了他用作納采的大雁。
納采之後便是問名環節,魏東堯從來不信神佛,但問名作為六禮之中不可缺少的環節,他還是去了司天監卜卦。武國人看重六禮,為了讓宮中之人明白他對周薇以的重視,這個環節必不可少。
若非這個原因,在他看來,他知道周國公主名為周薇以,封號為明月公主,這便足夠了。
問名為的是占卜吉凶,武國的筮官在龜甲上刻上魏東堯和周薇以二人的名字及八字之後,將龜甲置放於火上炙烤。在高溫炙烤下,龜甲開裂會出現紋路,筮官以龜甲上的紋路判定兇吉。
司天監內只有魏東堯和筮官元悟二人,鼎中柴火燒得正旺,較早放進鼎中的木頭被燒成灰,堆積在鼎的底部。鼎上火光跳躍像是毒蛇口中吐出的信子,占卜之時只在司天監房後開一扇小窗,從小窗中遺漏進來的微風將火光吹得搖搖晃晃,沉積在鼎底部的木灰被帶著一同在空中飛揚,白煙無法完全透過小窗排出,白煙籠罩著司天監,監內雕樑畫棟在煙中看得不甚分明。若是這時有人推門進入監內,恍然之中不由會懷疑自已身處仙境之中。
武國宮中若是有皇親國戚成婚,都要來司天監中卜上一卦,元悟從一名無名小吏坐上司天監筮官的位置,憑藉的是他所卜的卦準得令人不得不信那是天意。
往日元悟卜卦,司天監的小吏都會在一旁候著,這次國君前來問卦,下令將司天監的小吏都清出司天監,只讓在門外候著。
火焰炙烤龜甲的時候,魏東堯緊盯著那塊龜甲,絲毫沒有移開眼睛。
龜甲本是經過晾曬後乾燥的龜甲,炙烤不一會兒,就從鼎中傳出龜甲開裂的聲音。
“國君,龜甲可取。”
元悟將龜甲從鼎中取出,置於青銅案上等待冷卻。
龜甲上的縫隙在其上蜿蜒,魏東堯看不出這些裂縫藏著怎樣的天機,他只能看出龜甲上刻著的他和周薇以的名字被烤得黢黑,得費力去尋才能尋得一絲劃痕。
元悟看著龜甲上因火烤出現的紋路,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眉頭也擰在了一起。
魏東堯看不出龜甲上的天機,但他看得出元悟的表情。
他支開司天監內的所有小吏和自已身邊的公公侍衛,便是怕佔出的卦象不妙。
還好自已有先見之明。
“筮官不必有所隱瞞,這裡只有你我二人。”魏東堯頓了頓,覺得這個理由不夠有吸引力令元悟說出實話,又補充:“孤不信神佛,你不是不懂,這龜甲告知你什麼,你便告知孤什麼。”
這話在元悟聽來不像是安撫,更像是在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