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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焦老爺朗聲大笑，連說三個“好”字，道：“不愧是我甥女，生就一雙慧眼！”
沈元寧摸摸鼻子，頗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然沒有天生慧眼，只不過焦家商行掌櫃的和麵前這個大叔眼神官司太明顯，她想裝看不見都不行。這大叔嘴上找事，但目光直白不邪佞，神態也很自如。
要是這都猜不出來他是自家人，沈元寧覺得她也沒什麼臉面繼續跟著掌櫃學習了。
焦太太眼底也有了笑意，不過她是替丈夫開心，自打從山西遷來，焦老爺已經許久不曾這般快意。
焦大向焦老爺作揖：“焦大恭喜老爺後繼有人。”
焦老爺笑眯了眼，但還是搖頭：“不過是點子小聰明，算不得什麼，討自家個開心而已。”焦老爺不愧跟沈太太一母同胞，旁人不誇讚還好，一聽別個誇獎自家孩子，嘴上立時急轉直下，甭管之前怎麼說的，都要殺殺孩子的嬌驕二氣，焦家奉行的是打擊教育。
焦太太怕沈元寧寒心，忙道：“人生際遇要的不就是小聰明麼，大智慧是大賢能的，咱們平頭百姓靠得還是小聰明。”
知道舅舅、舅母均是好意，沒必要為自已一點小事起爭端，沈元寧緊著謝過兩個長輩，將話題岔開：“焦大哥帶回的貨物，有些確實稀罕，咱們是直接放到櫃上寄賣，還是跟老客戶透個信兒，先叫他們過過眼？”
若是之前，這種小事，沈元寧聽過掌櫃的建議，自已就能做主。只不過涉及到舅老爺的舊人，又是千里投奔而來，沈元寧不肯自專。
焦老爺看了焦大一眼，沒有說話。
焦大順勢道：“小姐不嫌棄，直呼某一聲焦大就是。這些貨物全憑小姐處置。”
因著當面揭穿了焦大嚇唬人的幌子，沈元寧已經在焦大的介紹下看全了所有的貨物，她心下早有幾分計較，剛才那般問，不過是出於對長輩的尊重。
聽了焦大所說，再看舅舅毫無決斷的意思，沈元寧道：“裡頭最珍稀的當屬一對孔雀尾羽大扇，還有一盒夜明珠，那大扇框架的木雕極為細膩精緻，可以作表哥回禮的頭車，夜明珠取些勻稱的給未來嫂子做手串是極合適的，剩下的做點子扇墜兒，也方便表哥外出行走。”
所謂回禮，就是焦啟的嫁妝，只是“嫁妝”二字在焦家從不曾有人提過。
最貴重的兩樣都給了焦啟，剩下的獸皮等物就不起眼了，能給焦啟嫁妝單子充數就充，充不上的拿去忽悠老客戶。
其實沈元寧打眼兒看到那個尾羽木扇的時候，就知道是給表哥添妝的，不過她很懷疑田家能否接受這麼貴重的嫁妝。
前頭田家和焦家已經過了小定，聘禮都收到焦家庫房，因著要比照著聘禮置辦東西，沈元寧看過聘禮單子，實話說，田家似乎不太有餘糧的樣子。
焦家男兒要讀書，田家女郎缺金銀，如此想想，表哥和田芾極為般配。
“不妥。”誰知焦老爺聽過沈元寧的安排，頭一個就否了：“回禮頭車是牌面，不能太過獨特。”
舅舅只說牌面，卻沒說是誰家牌面，沈元寧心思電轉，聘禮和嫁妝都要過城裡百姓眼的，如果聘禮太寒酸，嫁妝太顯眼，是不是該有人嚼舌，說田家貪財？
田家自然是貪財的，但田老爺定是不想落個貪財的名聲。
那孔雀木扇自然不好做頭車，給田家沒臉了。
“舅舅說的是，”沈元寧從善如流：“那不然頭車還照著之前的安排，等三日省親，讓表哥把木扇帶回田家，只說是您和舅母給田老爺、太太問好。”
焦大能搞到一把木扇，就有第二把，焦舅舅有心拿這個東西來鍛鍊自已，可見木扇貴重卻不難得，倒不如轉一遭送給田老爺，讓田老爺在自家書房有個可叫人點評的地方，順便賣好。
反正，以焦啟的性子，他進田家是讀書的，怕沒工夫琢磨人心。
焦老爺點頭，沈元寧能很快轉變思路處置那個木扇，顯見心裡是做了幾種預案，至於為何只提給焦啟添禮，大約還是感念他和太太的愛子之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