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維鎮、伯勞兩人帶著熊貓走了快一個小時之後,臥虎村寨的人氣喘吁吁地趕到洗布潭的事發現場。
五個村寨山民在洗布潭岸邊、水濱搜查了一番,派一個腿快的先回臥虎村寨報信。餘下四人就地取材,用木棍和藤條做成拖屍體的滑橇,將三具屍體放置滑橇上,拖著往回走。
走了不到數百米,一個眼尖的山民忽然手指著林子裡一棵樹:“那裡吊著兩具……”
“看看什麼情況?”
四位山民過去看清了被吊屍體的面容,一齊倒吸一口涼氣,然後面面相覷,駭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有六具屍體擺在臥虎村寨老太爺孫建州的面前。
他面如鐵色,剛硬,暗沉,挨個檢視屍體,一言不發。
臥虎村寨五虎:伯益、伯增、伯榮、伯清,死;疑似兇手伯勞,逃。
剛剛親孫兒孫齊雲突破了秋之氣意的喜悅,此刻完全被惱怒給衝散了。
伯益聽聞噩耗,氣血攻心而亡。準確的說,是心腦血管疾病爆發,嚴重腦溢血。可以說,也是間接死在了伯勞的手上。
如果不算孫建州和孫齊雲的話,臥虎村寨的高階力量,一下子全沒了。一個老太爺,手底下沒有幾個能獨當一面的扎場子的人,怎麼能算是老太爺?
陡然之間,孫建州覺得臥虎村寨的上空陰雲密佈,山雨欲來風滿樓,自己的統治搖搖欲墜。
臥虎村寨現任五虎幾乎全完蛋了!
這個訊息傳出去,素來與臥虎村寨有交情的青石村寨、豬尾巴村寨、鬥牛村寨就算了,素來不太對付的明月村寨、長庚村寨,恐怕立刻就蠢蠢欲動。
西邊,明月、長庚村寨的更西邊,那些立了旗號或者旗號丟失的村寨,曾經被臥虎村寨賺過血錢的村寨,恐怕就不是蠢蠢欲動,而是立刻就會拉起一幫人馬,快馬加鞭……
嚶嚶的哭聲傳入耳中,孫建州轉頭看過去,那是跪在伯益和伯簡樹屍體旁的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孫建州皺著眉頭走過去,站在埋頭哭泣的兩個女人身前。半晌沒人說話,他只好伸手,用一根食指挑起伯益老婆的下巴,將她梨花打雨的臉蛋仰面抬起。
老太爺對女人說:“我當年叫你好好照顧伯益的身子。”
女人白了老太爺一眼,揮手打掉了男人輕佻的手指,繼續低聲啜泣。
“夠了夠了!”孫建州煩躁地低聲咆哮,“你是從來沒有聽過我的話吧?你是從來沒有聽過我的話吧!伯益的病,我說過要保養,不要生氣,不要出頭,可伯益倒好,更加賣力地拉幫結派,生怕我分給他的利益少了。你可曾勸阻過他?簡樹仔死了,我檢視他的屍體才知道,他突破了秋之氣意,而且可能好幾年前就突破了。你是一點情報也沒有向我彙報啊!如果我早知道簡樹仔突破了秋之氣意!我!我!我……”
一切就不會是眼前這個樣子吧?臥虎村寨老太爺孫建州心中也是一片茫然,還有那該死的伯勞,居然也突破了二十四氣意的秋之氣意,他媽的,怎麼沒有人及時告訴我?告訴了我,我難道還會繼續敲打他?
這該死的伯勞,一點也經受不了敲打,殊不知他能活到現在,完全是當年老太爺我一時興起,不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反叛,反叛也就罷了,居然……居然……
這一瞬間,臥虎村寨的老太爺才發現,自己以為自己對村寨上下洞若觀火,看每個人的小動作如反掌觀紋,自己在這裡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殊不知,自己在一片歌功頌德聲中兩眼一抹黑,看到的都是些雞零狗碎,真正要命的資訊一條都沒有掌握。
這可是自己當年在千寨大亂斗的時代,殺出一條血路才保下來的村寨名頭,前任老太爺心甘情願將村寨龍頭杖交給了自己。
才過去八十多年而已,如今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會這樣子,去年的時候,臥虎村寨還是高手林立、威震四方的上等山寨啊。
一切的變化似乎是送走翠桃開始……
孫建州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孫兒孫齊雲,後者低著頭,恭謹地站在一邊,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建州胸中苦悶,微不可察地嘆息,難道這就是輪迴?我能斬斷一次,但終究有一次我將不得不交出那龍頭杖,就像當年的那位老太爺一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孫建州已經摸到了冬之氣意的終章,即將超凡脫俗,即便是鎮嶽道觀也應該高看老夫一眼!老夫不服啊,為什麼就沒有超過百年以上的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