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所說的,謝卿卿這段時間也有所涉獵。
她是一個最沒有主觀感情的一個文學研究者,就像是旅人一樣,大多時候充當的是一個旁觀者的位置。
所以她的師傅江單說過,她並不適合做研究,而只適合教書育人。
可是李教授卻很滿意謝卿卿這種不做過分深入分析的態度,他以為,所有文學作品就像是每一個創造他們出來的文學作者,都是一個獨立個體,他們有他們各自的主觀意識。
作為研究者,最好就是不強加自己的過度解讀在他們身上。
順其自然,各自領會,才是每一個文學作者和文學作品最終想要傳達的意境。
謝卿卿也沒有想到自己跟李教授會這樣談得來,兩個人從九點多鐘一直談到十二點多鐘。
李教授眼裡的光在閃爍,狀態越來越好。
要不是因為朱校長打電話過來問他們的情況,恐怕李教授還要無止境的談下去。
他起身,很有些意猶未盡道:“沒想到我跟謝老師一見如故,要是有機會,還要好好的談上一談.”
謝卿卿笑了笑:“李教授還是叫我小謝,或者叫我名字也一樣.”
李教授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時間,說:“我這就要回去了,小謝你是一起走,還是有別的活動?”
謝卿卿笑道:“我還有個地方想去。
李教授你先回吧.”
李教授頷首,拿了丟在一旁椅子上的帽子,戴上,往酒店的方向去了。
謝卿卿微笑著站在後頭遠送他,等李教授走了,她才回過身來,卻並不往什麼地方去,而是在長凳上坐下來,面容灰敗,望著那空蕩蕩的麵碗發呆。
四年前她來這裡的時候,正好轉機回海城。
曉海打電話給她,說他很快就能跟她一塊兒在日本留學,他讓她再等等他。
謝卿卿抬手在桌上虛虛的寫了一個沈字。
她在電話的那端笑他湊夠了錢沒有,又笑他總是讓她等,什麼時候才能等到頭。
唯獨沒有告訴他,她提前完成了學業,就要飛回海城跟他相見。
同學拉她到香港大學這邊來的時候,謝卿卿是不樂意的,她想要儘快的回海城去見曉海。
可是同學說,香港大學很適合做文學的人來進修,又說,港島文學怎樣怎樣。
她記得曉海說過,他很想要到香港大學來住上一段時間,感受一下港島的氛圍,他說,每一種文學形式的產生和形成必然和他的環境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想要實地考察,做出一篇好的報道來。
她是為他而來的,她是替他來踩點的,卻沒有想到,因為她,他沒能走上這一趟,甚至是......沒有能走向他人生的任何一個可能去的起點和終點。
臉上涼涼的,抬手一摸,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兩滴淚。
“一碗餛飩麵帶走.”
櫃檯那邊忽然傳來很熟悉的聲音。
謝卿卿驀的起身,迴轉頭去,看到一個黑色的,熟悉的背影。
她急忙跑過去,要將那人喊住,可是那人從門口臺階上下去,上了車,很快的不見了。
“剛才那位先生,請問,他叫什麼名字?”
謝卿卿著急轉身過來問櫃檯上收錢的阿姨。
阿姨奇怪的打量了她兩眼,搖頭。
“那,那他多大年紀,長什麼模樣?”
謝卿卿說著,從身上掏出手機,想要給對方看沈曉海的模樣,可是,她忽然記起來,她手機里根本連曉海的一張照片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