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芝兩隻胳膊被綁在刑架上,頭自然地垂在胸前,聽到門口傳來動靜才抬起:
“你來了!”
“夫人要見我,我自然就來了。”
韓雲清施施然坐在白蘭芝正對面的椅子上,打量著對面的人。
韓雲清的視線讓白蘭芝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自嘲道:“我如今這個樣子見客,實在太過失儀了。”
韓雲清頓了片刻,囑咐了一句:“把她放下來吧!”
身側的的初五有些沒反應過來:“韓小姐!”
白蘭芝罪大惡極,怎麼可以鬆開,萬一跑了或者傷到韓小姐,主子不得扒了他的皮。
饒是初五情緒激動萬分,韓雲清依舊堅持:“放吧!”
白蘭芝特意拿出在當初在她回洛都途中暗中相救一事的證據,以此要求見她一面,必然是有所求,不會輕易逃跑。
初五手一擺,“唉”了一聲,還是擰不過韓雲清。
“在我給你答案之前,我想先解解我的疑惑。”
白蘭芝揉了揉自己酸脹的手腕,問道:
“我自詡在洛都這些年未曾暴露什麼馬腳,韓小姐是怎麼懷疑到我頭上的?比起置身事外的趙家,地處歷城還背信棄義的魏家不是更可疑?”
“總不能是因為聽雪對你的折辱吧?”
“魏家?”,韓雲清微微仰起頭,伴隨著話音的落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魏家這十餘年仗著與韓家結親,名利雙收,要讓他們親手害了自己的儀仗,全無收穫,還得反過來巴結趙家,魏誠義蠢,他爹可沒這麼蠢。”
韓家在大越的地位,有權有勢有聲望,若不是因為她幼時遲鈍,魏夫人與孃親是手帕交,這門婚事都落不到他們頭上。
自打結親,魏大人連升兩級,一家子水漲船高,在洛都也有了些聲望。
這潑天的富貴,接住了怎麼可能狠下心丟?
“至於怎麼懷疑到趙家身上,還真跟趙聽雪有點關係。”
“與夫人接頭的那位,應當是北漠王室吧!”
聽到韓雲清的猜測,白蘭芝眼神沒有任何變化,韓雲清繼續說道:
“那日見面,夫人說自己因禮佛,家裡從不薰香,可長公主生辰那日,我卻在趙聽雪身上聞到了鈴蘭薰香。”
“鈴蘭薰香一向少得,留香又久,故而只有北漠王室中人得用。”
白蘭芝像是抓到了韓雲清的漏洞:“鈴蘭薰香雖然難得,大越也不是沒有。”
韓雲清點了點頭:“是啊!早些年,北漠還乖乖附庸大越時,倒是時不時的會上供些,只是大越人素愛些淡雅的香,所以這鈴蘭薰香便被閒置在國庫。”
“但也不能保證,說不定聖上什麼時候賜了人,忘了。”
白蘭芝繼續反駁,國庫東西那麼多,聖上突然有了興致賞人,也是有的。
聽到白蘭芝的話,韓雲清面色不改:
“所以,那日我故意要求趙聽雪幫我調琴,細細辨別了她身上的香味。”
“果然,相比自己點香焚之,味道要淡許多,更像是,從旁人身上染上的。”
說為,歪過頭,看著白蘭芝輕笑道:“也是巧了,那日京中探子來報,北漠人進洛都了,還悄悄去寺廟裡見了你,更巧的是,北漠人走了沒多久,趙聽雪後腳便去了寺廟探望你,這樣一來,一切便說得通了。”
話音未停,繼續說著,堵了白蘭芝的嘴:
“不過,這都是猜測,保險起見,那日生辰宴後,我就去見了太子殿下,託他派人清點了宮中鈴蘭薰香的庫存,倒是辛苦那些宮人們,忙活了整整兩日,幸好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國庫的鈴蘭薰香一分一厘都沒少。”
至此,白蘭芝終於消停了:
“怪不得那日你要專門提薰香,你早就料到我在聞到聽雪身上的香味時,會懷疑身份已經暴露,你一提,我便更加坐實了猜測。再提出炸彈一事,暴露在即,我只得匆忙報信,卻正好落入你的圈套。”
而後,整個人鬆了一口氣,宛如來了許多歲,認命般地輕聲自嘲:“你們那麼早就懷疑到我頭上,想必許多事,也都知曉了。”
“知道是知道了,但不多,不然我也不會來這兒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