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慈寧宮,安靜得彷彿像一隻沉默的兇獸,寒風吹過,屋簷上的落雪濺落肩頭,好似它冰冷的氣息在舔舐著獵物的臉龐,搖曳的燈盞像極了它在黑暗中探視的眼睛,朦朦朧朧陰陰沉沉。
朱靜華在黑暗中只聽到了自己緊張的心跳聲,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快速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接下來她不該繼續偷聽下去,然而她的腿卻像是生了根一樣,無法移開半分。
她就再聽兩句,就兩句她立馬就走,今天她就當她沒有來過。
朱靜華將耳朵貼在門縫上,耳朵被凍得通紅,她也沒有了餘力去關心。
慈寧宮內,太后死死盯著攝政王沉默了許久,手裡的佛珠幾乎要被她掐碎。
“攝政王這是何意,哀家怎麼聽不懂?”
攝政王忽然嗤笑了一聲,他想拿起眼前的茶壺斟一杯茶,但是慈寧宮的人都撤下去了,沒有人續茶,如今這茶水都冷了,頓時他也沒有喝茶的意思。
他看著太后拿著佛珠的手,似笑非笑地說道:“皇嫂常伴青燈多年,想來是在佛祖面前懺悔這些年來造過的殺孽吧,若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的話,天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苦行僧了。”
慈寧宮如今除了他們二人就沒有其他人了,攝政王也是大膽的很,根本不怕這些秘辛被旁人聽了去。
他看著太后漸漸暗下來的臉,嘲諷道:“當年皇嫂的朝鳳殿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夜之間守宮的侍衛全部被拉下去杖斃了,皇嫂一向不得皇兄的待見一直謹小慎微,莫名其妙處置了一批宮人,一共七十三條人命,事後還被皇兄斥責不仁。”
說到這裡,只見太后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好似當初先皇那厭惡的神情,不留情面的斥責浮現在眼前,手中的佛串幾近要被她捏斷。
然而攝政王卻像是沒有看到太后忽然間的變臉一般,旁若無人地說道:“那日之後皇兄便有意疏離了皇嫂,整日都留宿在王昭儀和蘇美人的宮中,卻不想有一日皇兄喝醉了酒走錯來了皇嫂的朝鳳殿,結果一夜雨露,一個月后皇嫂就被查出有了身孕。”
說到這裡,攝政王忽然停頓了下來,而後嘲弄的目光看向了太后。
“皇兄最愛的是宮裡的美人醉,這酒很烈,皇兄一向一罈起步,醉死過去的皇兄是怎麼和皇嫂行房的,本王也是很好奇,難道是皇兄天賦異稟與普通男子不同?”
“皇兄醒來後厭惡至極起身便離開了,根本沒有細查其中的隱情,比如那晚為什麼皇兄會突然喝酒,比如皇兄的御駕怎麼會走錯?”
太后眸光幽深,定定看著攝政王。
“這只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哀家只當你是懷恨在心藉機汙衊哀家。”
看到太后還在狡辯,攝政王卻是笑了,而後漫不經心地說道:“皇嗣不容他人混淆,皇兄雖然沒有細查,但是作為皇弟,本王還是要主動為皇兄分憂解勞的。”
“於是本王就派人搜查了亂葬崗,沒想到居然真的被本王發現了一個漏網之魚,皇嫂也太不小心了,有個宮女還有一口氣在居然也沒有發現,這可不就留下了證據了。”
“啪嗒”一聲,太后手裡的佛珠手串倏地斷裂了,四散飛濺的佛珠直接掉了一地,而她根本無暇顧忌,一雙凌厲的眼眸死死盯著眼前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