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族長一愣,陳一諾天賦甚好,最重要的是聽話乖巧好拿捏,他有心栽培,想著以後陳家輝繼承了自己的位置若能得了陳一諾的幫襯,這位置便坐得穩了。
誰曾想,這麼好拿捏的一個人,這混賬東西也沒拿捏得住?
於是,就愈發氣不打一處來,手中柺杖揚了又揚,老爺子吸氣、又呼氣、再吸氣,到底是沒捨得再一棍子打下去,只一腳踹過去,呵斥道,“滾!趕緊滾!別在我這裡礙手礙腳的,看著就煩!”因著氣得不行,這一腳踢得甚重,陳家輝被這一腳踹地直接撲倒在地,卻也不敢說一個字,連滾帶爬地跑了。
老爺子一手拄著柺杖、一手叉腰,哼哧哼哧地喘著氣,視線掃過一圈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陳家人,所有人或訕訕一笑或看天看地地猛然想起哪裡哪裡還有些活沒做,藉故趕緊溜了。
老爺子實在氣不過,一柺杖哼哼打上門檻,可門檻不會喊痛,打著也沒意思,他到底只是自討了個沒趣,最後只得陰沉著臉色回了屋子,半日都未見出來。
不是沒想到寧國公府會替姬無鹽撐腰,也不是沒聽過寧家三爺活閻羅的名聲,但想著不過是個年輕人罷了,他執掌陳家半輩子,還能被一個年輕人唬住不成?至於國公夫婦大抵是不會出面的……可誰曾想,只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覺得心驚肉跳。
相比之下,自家這個不成器的,的確可以被稱為“歪脖樹爛果子”了……
……
同一時間,東宮。
李裕齊在書房的窗前揹著手站了很久。更下過雪的院子,冬風攜著霜雪的涼意吹進來,有一種能夠滲進骨頭縫裡的冷。桑吉見他沉默不語,便取了披風要為他披上,李裕齊才像是終於回神一般,攥著紙的手抬了抬,“不必。本宮不冷。這般吹著,也不錯。”
桑吉就抱著披風后退了一步。
李裕齊攥著那張紙的手又背在了身後,指尖隱隱顫抖,半晌,他抬頭看了看灰茫茫的天,問道,“訊息可靠嗎?”說出的聲音因著用力,逼仄到近乎嘶啞……
“可靠。上官家當年生的的確就是兩個女兒,一對孿生姐妹。上官夫人本就身子弱,險些難產,那是個晚上,下著大雨,上官家一早安排好的穩婆眼看著不行,連忙又去外頭找了一個。上官家為了瞞著這訊息,將當年知情的所有人都滅了口。那穩婆也機敏警惕,第二日一早聽鄰里街坊都在說上官家添了個千金,覺得事情有異,攜家帶口跑了。”
李裕齊背在身後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才問,“跑了?”
“跑了,跑到半道滾落山崖,那穩婆傷勢過重,沒活成……我們找到了穩婆的丈夫,已經在來燕京的路上了。”
那就是真的了。
上官家……好大的膽子啊。
雲州姬家女子當家,如今姬家主只有一女嫁入上官家,辛苦培養的接班人嫁作他人婦,至此兩家關係便多有不睦,後來沒幾年,老家主從本家旁支找了個聰明伶俐的養在身邊,這便是如今的姬家少主,也就是姬無鹽——這是李裕齊就一些細枝末節再結合自己查到的訊息得出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