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人將先前被震碎的桌子收拾好，江晏清就站在桌子十多步開外的地方，目光盯著江遇景，似乎要把他看穿。
此時才剛過半夜，帝都因為靠近雪原的緣故，白天倒不算什麼，夜裡卻是真的寒氣逼人。
江晏清明顯是匆忙趕過來的，絕美的容顏並無半點胭脂，身上也只是披了一件薄紗。
江遇景見氣氛尷尬，半開玩笑說道：“看這匆忙的樣子，晏清當真如此想見我嗎？”
江晏清無話可說，這人平日裡拿她開玩笑也罷了，怎麼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應該是受涼的緣故，“江遇景，你這是死罪你知道嗎？”
死罪不死罪江遇景不知道，只知道給江晏清冷著了，這可把他心疼壞了，吩咐下人道：“愣著幹嘛，賜座啊，把我平日那件袍子取過來。”
下人取來了袍子，他接過來走到江晏清面前，柔聲道：“下次記得把衣服穿好再來，凍壞了怎麼辦？”
江遇景將袍子給江晏清披上，半威脅半哄騙讓江晏清坐在自己對面，又恢復了平日那般清浮的狀態，笑道：“想問什麼，哥都告訴你。”
江晏清見狀便直接問了，“為什麼要殺他們兩個？”
江遇景道：“兩個人渣，不殺留著過年？我今日若是不殺他們，到時候他們報復你怎麼辦？”
“朝中一半都是他們的人，江歲宴今日能親自到我府上行刺便說明了一切，到時候給你使絆子，你該怎麼辦呢？”
江晏清有些生氣，“可是你也說了，朝中有很多他們的朋黨，你今天殺了他們，他們明天用這個罪名判你死刑你又怎麼辦？”
江遇景失笑，“放心吧晏清，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讓你操心過？哥辦事你放心吧，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
從小到大，每次江遇景犯了事都這麼和她說，這一次，她終於聽不下去了。
“可是這次搞不好你可能會死的啊，還以為像小時候挨頓打就過去了？”江晏清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一字一句彷彿像是利劍刺在了江遇景心上。
是啊，從小到大，他總是習慣替江晏清鋪好路，卻忽略了江晏清對他的關心。
江遇景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兄長。
江遇景柔聲道：“對不起晏清，是哥哥做錯了，這麼久以來一直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哥哥給你道歉，好不好？”
江晏清沒有理會他，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下來，“你明明可以控制住他們，然後昭告朝野上下是他們先動的手想要謀殺你，那樣他們也會死啊，為什麼你要親手殺了他們？”
為什麼要殺了他們？當然是為了替江晏清剷除障礙，讓江晏清成為名正言順的日月帝國新帝。自己替江晏清先殺了他們，既避免了大選上出岔子，同時自己也會因為違背祖訓被處決，避免了在決鬥上他和江晏清刀兵相向的情況發生，他知道如果自己對上江晏清，就算自己不做反抗江晏清也不會忍心殺掉自己。
但是帝王只能有一個，他替江晏清做出了選擇。謀士以身入局，不得全身而退。
只是這些話，不能對江晏清說罷了。
沉默了許久，江晏清開口道：“哥，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的夢想是什麼嗎？”
江遇景不假思索地道：“成為日月帝國的新一任帝王，怎麼突然問這個？”
江晏清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嗎？我說過的，要憑自己的本事名正言順的當上帝王。”
猶如一道晴空霹靂，江遇景腦子裡炸開了鍋。
對啊，憑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