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厝來地很快。
獨自一人來的,子秋已經見事態不對,抓著寂風跑了。
姑娘和古厝置氣,古厝自然會耐心哄著,自不會動了真格的去。只古厝這人吧,嘴也毒,屆時置氣中的兩個人倒是轉眼間氣消了,和好了,然後瞬間一致對外,見誰逮誰,逮誰毒誰。
倒也沒多大殺傷力,只是膈應,無限膈應,渾身不得勁兒。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些年幾乎隔三差五地頻發,早已身經百戰——一旦這兩人開始置氣,他們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
是以,院中早已無人。
茶水已經備好了,甚至還擱了一小碟子松子,一小碟子粽子糖,還有一小碟桃花酥。小丫頭沒戴面紗,支著下頜勾著眼神看過來的時候,戲謔裡帶著幾分引人悸動的媚和豔。
勾人。
古厝搖頭失笑,上前兩步,站在廊下揹著手看她,也不遮遮掩掩地故作不知,開了門見了山,“知道了?”
“知道什麼?”她勾著嘴角反問,“我能知道什麼?有些人藏著掖著的,將我的信任棄若敝履……我和一個心盲眼瞎之人,自是也沒什麼區別了,還能知道什麼?外祖母說得對,這日子呀,就這麼一日日地過著唄,糊里糊塗地,也好。”
這話,著實陰陽了些。
知道她氣的不是買了寧家宅子這件事本身,而是氣自己知情不報這個舉止,興許可能還讓她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失了態丟了人。他也不急著解釋,由著她發作,幾步進了屋子,在她身邊坐了,倒了茶,開始剝松子,“老夫人這話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也不是這個意思,你慣會曲解了去……”
姬無鹽冷哼,“我這叫舉一反三!你多少也算我半個老師,這裡頭也有你一份不可磨滅的功勞。”
“沒想騙你。只是發現的時候,大家都在,沒找著合適的機會……就之前放紙鳶,看到席玉才知道。事後再特意同你說一聲,又覺得太小題大做了。”沒有空碟子,他剝了便只擱在手裡,攢了一些,伸了手遞過去,溫和了眉眼輕聲問道,“畢竟,誰家的宅子,其實也沒什麼區別的,不是嗎?好了,彆氣了……難道你提前知道是寧國公府的宅子,便不買了?”
……想了想,沒說話。
雖然她的確會避開和寧國公府的交集,但這處宅子從各方面來講都甚合心意,想來彼時若是知道這屬於寧國公府,也仍然會“鋌而走險、隱姓埋名”地買下來。
抓過那一小把松子,一顆一顆地吃著,不說話,只用眼神表達自己未盡的不滿。
格外孩子氣。
古厝若無其事地看了眼姬無鹽,又低了頭剝松子,扯開了話題,“大理寺傳出訊息,百合死了,中毒死了,和楊少菲一樣的毒,大理寺懷疑她仍在身上偷偷藏了毒藥,自殺的。”
“哦……”姬無鹽看起來沒什麼興趣,“他們總是有幾分真情在,也算黃泉路上結個伴,不孤單。”
古厝又看了眼姬無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