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歲月爬上你的傷疤
向晚的太陽落向你的華髮
秋蟬在泥土中死去 眼淚在靜默裡乾涸
當時鍾帶著一切走向必然的結局
我依然愛你 用我生鏽的手與頭腦
於遐想中,於回憶裡
我依然愛你 用我沉重的心與想飛的靈魂
於下一個鳥鳴的枝頭,於早春的河水裡
夾在床頭的行動式檯燈是林瑤花六塊錢在橋洞的地攤買的,兀自靜靜亮了一個小時後,明顯開始黯淡。
一個小時前,林瑤把它開啟,然後幾乎一動不動地在床上坐著。
她膝上放著電腦,螢幕早就黑了,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黑的,她的視線漂浮在空氣裡,空蕩蕩的,和她的心一樣。
檯燈似乎在掙扎,還剩最後一點電時,兩叢小小的燈管還閃了一閃,然後一邊緩緩滅了,然後另一邊也滅了。
林瑤眨了眨眼,也許她一直在等這一刻,一個小時的暖黃色穩定狀態,是她賜予自己的拖延。
現在,時間到了。
她輕輕在鍵盤摁了一下,螢幕亮了,在昏暗的屋子裡透著刺眼,一個寫了幾行的word檔案白花花等在那裡。林瑤眯起眼,心中讀過那些字。
“甲方公司被隕石不幸擊中,隕石中跳出一隻哥斯拉,在吃掉甲方二八一十六隻員工後,一腳踩塌了辦公樓,渣渣裡爬出來甲方老闆,說他錯了,大爺饒命,他再也不敢欺負林瑤了。”
如果這就是當時的經過,就好了,林瑤面無表情看著發光的螢幕。剛才彈出來的遊戲廣告介面恰好是一隻哥斯拉怪物,今早上班時地鐵新聞裡說A市本週末將迎來一場小規模流星雨。
咳,人一工作起來,腦子就不受控制。
一週前,公司明令發文,標題為“拓展集團業務的新辦法”。當然,“拓展集團業務”只是一種高階說法,員工群裡,它有一個小名叫“拉皮條”。
林瑤就職的這家藝術公司,集創作與銷售為一體,公司裡本身養活了一些搞創作的,也為自由職業的藝術人士提供銷售渠道。林瑤本來屬於前者,但為提高銷售額,領導提出全員培養銷售能力,每人應至少開拓一家收購方,寫出詳細的計劃方案,兩個月後拿來合作合同。
“有意者儘快報名。”公告的最後這樣寫道,但大家心裡都清楚,按照一貫的尿性,“無意”意味著失去升職加薪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