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玲玲背對著他們,歪著頭向後面看去,張著沒有嘴唇的嘴,眼珠子轉了轉。
朝著還站在客廳的兩個“人”衝了過去。
眼看要衝到身邊。
顧琛抱著柏嘉澤,把頭窩進了脖頸處,聽見聲音,他抬起頭,眉眼深邃,一雙漆黑沒有感情的眼睛看向衝過來的鄒玲玲。
“滾。”他說道。
鄒玲玲裸露在外的眼球瞳孔緊縮,那種實質性冰冷的壓迫感,讓她緊要關頭停了下來。
她忘了,這棟別墅有它自己的主人。
她不過是被允許出現在人家地盤上而已,隨時可以被清理出去。
鄒玲玲眼睛動了動,落在了柏嘉澤腳邊上李樂章的腦袋。
緩緩的蹲下身,試探性的伸出手爪把腦袋扒拉過來。
不讓他碰到柏嘉澤的鞋。
抓著李樂章的腦袋,她迅速的跑到廚房,開啟下面冰箱門,拉出抽屜,把目光異常恐懼的腦袋塞進裡面,在“砰”的一聲把冰箱門關上。
“哈哈哈哈哈哈。”鄒玲玲發出刺耳又瘋狂的鬼叫。
做完這一切,她又繞過柏嘉澤和顧琛跑到了嚴明的門前。
“嚴明~~~”
“嚴明~~”鄒玲玲叫得臥室裡嚴明心驚肉跳。
“嘻嘻嘻嘻”。又是一陣陰惻惻的鬼笑,“他們都來陪我了,你什麼時候過來娶我呀…。”
她依舊執念於嫁給嚴明。
柏嘉澤從顧琛的懷裡抬起頭看著他,“別墅裡發生的這些事你都知道?”
顧琛點點頭,“是。”
從一開始他就什麼都知道,甚至包括柏嘉澤頂替了那個男主播的位置,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嚴明直播前,提前來別墅勘查的那天,他一直跟在旁邊。
聽到了全部的對話。
顧琛知道,齊涼山別墅區內不止他和柏嘉澤兩隻鬼。
鬼和鬼之間可以交流,但離不開自己所在的執念範圍。
而且能交流,可以干擾到外界的鬼,少之又少。
柏嘉澤都執念是回到別墅,但他死在樹下,靈體懵懂什麼都不知道,無法溝通。
即便被顧琛帶到了別墅中,也會回到樹下,望著別墅的方向。
這是執念產生的鬼,和怨念產生的鬼的區別。
顧琛死在肝癌上,骨灰的一部分被柏嘉澤放在別墅的臥室裡。
他的執念是再見柏嘉澤一面。
是那個活力滿滿,盛開如太陽花一樣的柏嘉澤,愛恨分明地柏嘉澤。
所以,他很清醒。
柏嘉澤死於他殺,形成的靈體地時候,就帶著強烈的不甘。
不甘自己沒能攔住偷畫的人。
不甘他和顧琛一起畫地畫就這樣被人偷走。
不甘自己就這樣死在樹下面。
他還想回到那個別墅,回到臥室再看一眼顧琛……哪怕是骨灰。
執念不夠純粹,柏嘉澤的靈體也懵懵懂懂。
即便是回到別墅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他需要一個柏嘉澤清醒後,可以留在別墅裡跟他接觸的理由。
嚴明的出現,讓顧琛想到了辦法。
他跟在嚴明地身邊,把幾人的對話都聽進耳朵裡。
他把嚴明手機上剛加的那個男主播隱藏,把柏嘉澤偽裝成跟他剛聊過天的男主播。
嚴明勘查完,在別墅中睡了一晚。
顧琛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樹林裡的身影看了一個晚上。
思緒清晰的鬼怪離開自己的領地範圍時間有限,比起待在柏嘉澤的身邊。
他更多的是站在落地窗的這個位置。
第二天早上,嚴明帶著人離開了,從他的話來看,顧琛知道,這件事成了。
從那天以後,他沒有一天不盼望著嚴明地到來。
短暫突破領地範圍之後,顧琛站在了柏嘉澤的身旁,即便他已經不計數次的站在他身邊。
但靈體懵懂的柏嘉澤依舊只看著別墅的方向,對他的出現視若無睹。
顧琛抬手摩挲著柏嘉澤的臉頰,“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再見面了。”
回應他的,是柏嘉澤下意識蹭著手掌的臉頰。
靈體懵懂的鬼,只能透過自己來想起,已經忘記的記憶。
旁人無法插手。
嚴明來這天,顧琛捏了一個關於男主播的記憶,塞進了柏嘉澤大記憶做干擾,用回家大執念做引子。
他自己,則坐進了受干擾而熄滅的轎車裡。
“我來吧,我不怕黑。”
清醒過來的柏嘉澤,站在車旁,低頭看著手機上發出去的資訊。
麵包車開進樹林裡,屬於柏嘉澤的執念領域悄無聲息的將別墅前這片樹林包裹起來。
俗稱鬼打牆。
當顧琛見到從車上下來,眼神清明的柏嘉澤時。
他知道,計劃成了。
剩下的,他只要一點點的去引導柏嘉澤去接觸和記憶中有關的東西就好。
鄒玲玲是他計劃之外的意外。
來別墅的第一個晚上就被自己人給殺害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現在柏嘉澤記憶全部記起,林子裡的領域也會因為執念的消失,而慢慢消散。
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了。
“我開的那個車是怎麼回事?”聽完顧琛的解釋,柏嘉澤問。
顧琛:“你在想想。”
柏嘉澤仔細的想了想,除了覺得外觀有些熟悉,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記不起來了。”
顧琛嘆口氣,“我墳頭你燒給我的,你還說我開這個車肯定好看。”
他這麼一說,柏嘉澤恍然的想起來,“你說那個車啊!”
他驚訝道:“這麼大個!?”
他記得燒的時候沒這大啊。
顧琛看著他,眼睛都是笑意,“很酷,很符合我的審美,你很瞭解我。”
柏嘉澤看著他,勾勾嘴角,“哪是。”
兩人對望著。
半晌,柏嘉澤開口,“你的執念是什麼。”
顧琛,“我想見你,好好的抱著你。”
柏嘉澤彎起眼睛,裡面似有瑩光閃爍。
“你要走了嗎?”執念消失後,因為執念所產生的靈體也會隨之消失。
“嗯。”顧琛牽著他,往二樓的臥室走去,“大概在天亮之前。”
“咚咚咚。”他敲響臥室的門。
門內崇子敬嚥了口唾沫,緊張的看向臥室門。
沒有出聲。
鄒玲玲陰森的聲音和砸門讓嚴明出來的聲音還在樓下。
敲臥室門的會是誰?是死去的左溢,李樂章?還是顧琛柏嘉澤?
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咚咚咚。”又是三下有序的敲門聲。
白蘿害怕的蒙上了腦袋。
敲門聲沒有再繼續,而是傳來了把手下壓的聲音。
何其相似的一幕。
崇子敬瞳孔一縮,他,剛才貌似忘了鎖門!
他趕緊起身。
卻一切都晚了,臥室門被推開,顧琛涼涼的聲音傳了進來,“哦?你忘了鎖門。”
崇子敬僵在原地,白蘿發出一聲尖叫,抖成了篩子。
“咕嚕。”崇子敬大氣不敢喘,黑暗中他看不起顧琛的臉色。
但能看見他那還算完整的身體。
他還來不及想太多,就看見顧琛牽著柏嘉澤走了進來。
柏嘉澤還隨手鎖上了門。
崇子敬感覺自己呼吸困難,身上也有些發麻,他抖著嘴,“…你…你是人…是鬼。”
柏嘉澤壓著聲音,“你猜猜看……”
“啊!!!”崇子敬尖叫著,眼睛盯著門口不動道兩個人身影。
手腳已經亂了陣腳,不知道該跑還是該躲。
白蘿哭著往牆角爬,期間捱了崇子敬不聽話的手腳兩下,她已經顧不得疼了。
柏嘉澤捂著耳朵,“行了別叫了。”
他拿出手機,朝著抱在一起驚恐縮在角落裡的兩個人照去。
崇子敬和白蘿下意識的別開眼睛,怕看見血淋淋的一幕。
顧琛接過手機,走到了床頭櫃旁邊,嚇得兩人又縮了縮。
柏嘉澤無情的笑了出來。
顧琛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開啟最底層那層抽屜,拿出一個小盒子。
他開啟小盒子,把裡面的項鍊拿出來,給柏嘉澤戴上。
柏嘉澤低頭,看著脖子上的項鍊,用手指輕輕觸碰著。
小巧的許願瓶裡,裝著顧琛少許的骨灰。
亦是他的執念。
顧琛關掉手機上的燈,帶著柏嘉澤躺到了床上。
壓根兒沒有管縮在牆角里的兩個人。
他抱著柏嘉澤,“我死後一度懷疑,當初招惹你這件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柏嘉澤握著胸前只有指節大的許願瓶,低聲問,“為什麼?”
顧琛說,“我和你哥的年紀一樣大還是很好的朋友。”
“當初為了和你在一起,你哥好懸沒把我給揍死。”
柏嘉澤勾勾嘴角,想起顧琛被揍的鼻青臉腫還不敢還手的模樣。
“就因為這個?”他說。
“不是。”顧琛否定,他情緒不高,“是後來知道了自己得了肝癌活不長,還要繼續把你留在身邊。”
“如果當初強硬些,讓你回你哥那,你或許就不會因為一幅畫……”
那兩個字,顧琛沒有說出口。
柏嘉澤頭抵在顧琛的胸口上,那裡已經沒有了心跳,他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樂意。”
崇子敬聽著兩人的對話,再加上之前的懷疑,他不禁心跳加快,隱隱約約明白了些什麼。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床上,顧琛抿著嘴抱緊了懷裡的柏嘉澤。
柏嘉澤知道,顧琛要走了。
他抬手撫上了顧琛的臉,仔細的看著他,半晌他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保證。”
顧琛手覆在柏嘉澤的手上,“嗯。”
柏嘉澤知道,了了執念的鬼魂會在某一刻消失,可真看著顧琛一點一點消失的那一刻,他還是受不了。
“你等我……”柏嘉澤心臟一抽抽的痛。
回答他的,是空氣中顧琛最後的一聲溫柔的應答。
“嗯。”
…………
齊涼山別墅的兇殺案,影片在網路上傳播後,迅速引起了熱議。
當地警局更是在不同的時間段,接到了來自不同地區的報警。
事態嚴重,接電話的途中,關於齊涼山別墅的資訊就被調查了出來。
根據報警人的描述,他們搜尋了關於清涼山靈異直播的影片。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那極具衝擊力且血腥的扒皮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