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庭院中,帶路的車伕做了個請的手勢,就沒有繼續往前走。
徐銜霜沒有說什麼,抬腳朝著亭子的方向去了。
大概是京中要暖一些,亭子周圍塘中種的荷花已經有冒出花苞的,迎風挺立著,帶來淡淡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亭子四周掛著帳幔,直到撩開帳幔進去,徐銜霜才看清傳說中的佑寧公主長什麼模樣。
少女面容稠麗,烏髮雪膚,即便是豔灼的紅色,都遮掩不住骨子裡透露出來的矜貴氣息,瞧見來人,她抿唇笑了聲:“你便是徐大夫吧,坐。”
上輩子姜禾見到徐銜霜,已經是十年後的事情,和沈靖川不同,這人瞧著是實打實的嫩,再是故作淡定,眼底的警惕也能被她一眼看穿,突然就覺得,這人身上帶著的蠱和毒也沒有那麼令人害怕了。
“草民參見公主。”
眼前的少女年齡比他還小,徐銜霜不知不覺地就鬆了口氣,他銘記著自已的身份,就算姜禾沒有特意強調,也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生怕自已哪裡做得不到位了。
姜禾眉梢微彎:“不必客氣。”
潛意識作祟,徐銜霜不敢小瞧眼前的公主,他坐在姜禾對面,聲音不明,似帶著疑惑:“公主都不差人搜身,就不怕草民傷到公主嗎?”
徐銜霜雖是蠱醫出身,卻是位真正心懷蒼生、救世濟人的大夫,若非如此,他完全沒有必要在明知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找上姜禾自爆身份,求她用他的方法救助百姓。
蠱這東西有利有害,善惡全在使用之人一念之差,姜禾相信徐銜霜的人品,自然沒有搞膈應人的搜身。
於是她挑了些能說的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邀徐大夫來此,是誠心相商,自然要相信徐大夫。”
佑寧公主和善的態度,讓徐銜霜心中的警惕少了些,但沒有全然放下,只是沒有全部。
他溫聲問:“公主是如何得知草民出身蠱醫的?”
“這不重要。”姜禾沒辦法告訴他真正的原因,只能轉移話題,“重要的是,有人想用蠱害人,我認為以徐大夫的品性,應當不會坐視不理。”
眼前的少女說話不疾不徐,可早已在一開始就掌握了話語的主動權,徐銜霜如今年輕,應付這樣的場面沒有那麼遊刃有餘,他別過視線,眼神往旁邊一撇:“草民會。”
姜禾好笑地看著他的動作,緩緩搖頭道:“你不會。”
僵持半晌,終究是徐銜霜先行敗下陣來,他嘆了口氣:“好吧,草民不會。”
徐銜霜可以理解朝廷忌憚蠱醫,他們救人治病的方法太另類,要和蠱蟲打交道,況且皇室中確實曾因此而引起禍端,可是他不贊同朝廷將蠱醫一網打盡,人有好壞之分,蠱醫也是普通人,被這麼一棍子打死,不知道生了多少冤魂。
如果不是佑寧公主在信中明確提到蠱醫的事情,徐銜霜不會選擇上京冒險走這一趟。
他確實充滿了警惕,只是公主的態度讓他稍微放鬆了些,然而在不能確定公主真實用意之前,他也不會貿然表明自已的態度。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姜禾終於道出自已的目的:“徐大夫知道噬魂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