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才剛浮起這個想法,姜禾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漸漸停在驛館門口。
她似有所感,抬眼望去,果真看見熟悉的人從外面大步走進來。
大雨初歇,堂中的地面還是一片溼漉漉的,瞧見沈靖川身上的狼狽時,姜禾心中緊了下:“你沒事吧?”
即便知道這人肯定不會栽在一群小小的匪寇手中,但不可否認,在見到他平安歸來的那刻,姜禾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幾天沒見著人了,沈靖川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垂眼含笑:“公主在關心臣?”
他身形高大,站在面前,迎著從外面照進來的光,幾乎能將少女完全籠罩在自已的陰影中。
時間彷彿在此刻無限放緩。
姜禾心跳漸漸平緩了下來,她笑了聲:“本宮只是擔心,若沈大人出事了,本宮就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
沈靖川挑了下眉,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他看見少女眼底的倦意,下意識想要抬手去碰,到一半卻反應過來自已手上沾著泥水與血跡,遂遺憾:“臣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他並不在意這些不吉利的詞彙,在暗地裡,他接觸得多了,漸漸也就看淡了。
姜禾卻忌諱。
她凝著對方:“以後,不要隨便說這個詞。”
無能為力的時候,姜禾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在乎的人死去,說到底,她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只是後來,越走越遠,她掌握的權力越多,忌憚的東西就越多,這是再也不能同別人訴說的軟肋。
少女的目光難得的清澈,沈靖川一怔,腦海中一轉,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反駁,格外縱容:“聽公主的,臣以後不說了。”
見他聽話,姜禾心下陡然輕快許多:“待會兒還有活兒,沈大人還是趕快上去洗漱一番,本宮在此等你。”
官員們被囚了一段時日,正好沈靖川回來了,也將這件事情了結了,他們就能儘快趕回玉京了。
沈靖川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沒計較她得了承諾就轉換話題,在林子中折騰幾天確實不舒服,轉身去房中洗漱了。
……
晚間,金麟衛陸陸續續將人給抓了回來,全部押入牢中待候審訊。
在府衙被關了多日的官員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除了被抓的。
出來後,大家才得知,這些天家裡都被搜查了一遍,不禁抱作一團瑟瑟發抖。
“幸好我清正廉潔,沒幹什麼壞事。”
“兩位殿下真的太恐怖了……”
最後這句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李巡撫十分憔悴地拍拍葛慶的肩膀:“好了,你也別太難過了,人都是會變的,他沒有守住自已的本心,今日下場怪不得誰。”
李巡撫清楚葛慶這個人,脾氣火爆,又重情重義,是他到這邊來之後遇到的難得能聊到一起的人,起初他們都把於廖當做好友,大家一起因為水寇的事情焦頭爛額,誰知道他已經私底下勾結上了那些匪人,實在是令人憤怒。
葛慶嘆氣:“我知道,枉為他還吃著官糧,他那麼做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死去的弟兄們嗎?怎麼有人能夠沒良心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