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怪獸！”
聽到秦煜兩次指著沈銘許說這種話，姜爾一也顧不上這是個才三四歲的孩子了，只是下意識便皺了眉去反駁他。
語氣裡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戾氣。
秦煜突然被他想保護的姐姐這麼兇，仰著小臉看向姜爾一的眼神裡充滿了不解，委委屈屈地喊她：“姐姐……”
是媽媽說的，他是男子漢，男子漢就要打倒怪獸，保護姐姐，可是姐姐為什麼要兇他？
“別叫我姐姐！”
吼完這句後，姜爾一不再看他，又將沈銘許受傷的手拉過來反覆看了好幾遍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卻始終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看不見她的表情，沈銘許乖順地將手攤開給她看，又看了看一臉委屈站在兩人身邊的小孩，才小聲開口，“我真的一點都不疼，一一，別生氣了。”
姜爾一垂著頭低聲反駁，“沒生氣。”
沈銘許眉眼彎了彎，“嗯，你沒生氣。”
說完又微微彎著腰看向小男孩，耐心哄道：“小朋友快回家吧，一會兒爸爸媽媽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秦煜卻半分不領情，小嘴唇緊緊抿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姜爾一。
姜爾一低著頭，沒搭理他。
沉默了一會兒。
等到姜爾一收拾好情緒，平靜下來正準備好好跟他講道理時，秦煜卻突然大聲朝著她喊道：“壞姐姐！我再也不要保護你了！”
喊完就捏著小拳頭氣呼呼地跑走了。
沈銘許看著在雪地裡有些跌跌撞撞的小朋友背影，乾淨眼眸中滿是擔憂，“一一，你要不跟著過去看看吧，我沒事兒，我一會兒回去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
姜爾一抿抿唇，狠心道：“不管他。”
沈銘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雖然嘴上說著不管他，但兩人還是看著那道小小的身影跑進了墅湖小區的大門才收回了視線。
“沈銘許，走了。”姜爾一往前走了兩步回身喊他。
“好。”沈銘許撿起雪地上已經被浸溼透了的口罩，長腿一邁，悄悄跟著她踩過的腳印跟了上去。
看他這一副不問前路的模樣，原本心情不太明朗的姜爾一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沈銘許雖不明所以，但看著她笑，他也不自覺跟著彎了唇角。
姜爾一歪頭去看他，笑得更加開懷了，“沈銘許，你怎麼都不問問啊？”
“問什麼？”沈銘許跟著她笑。
“我讓你走你就走，你就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兒？”
“你帶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沈銘許認真回答。
“沈銘許，你不能這個樣子啊，你這麼好騙，萬一遇上壞人，要把你帶去賣了或傷害你你可怎麼辦吶。”姜爾一搖頭晃腦，小腦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不會的。”沈銘許抿著唇笑，學著她搖了搖頭。
“不會什麼呀不會，沈銘許，你不能這麼好騙啊。”姜爾一皺著眉看他。
沈銘許回以微笑。
姜爾一看著他清澈的眉眼，撅了撅嘴，嘆口氣道：“算了，好騙就好騙吧，我和哥哥還有歲歲，我們都會保護好你的。”
“好。”沈銘許眉眼彎了幾分，笑得有幾分靦腆。
不會的，我不會被別人騙的，我只願意被你騙；
不會的，我不會跟別人走的，我只願意跟你走，
你帶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所以，姜爾一，帶我走吧。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也不會說出來，他身處泥濘，只盼望她能皎潔如月。
能平安就很好了。
姜爾一不懂他笑容裡的無奈，正如沈銘許不懂就這一點擦傷，一一為什麼要給他將雙手都用紗布包裹得像豬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