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未至午時三刻,寧國公府門口被丟出了一個……人。
看腦袋是個人,有一張完好無瑕的臉,長得小家碧玉的。但也僅僅只有一張完好無瑕的臉。除此之外,從脖子開始,全身上下衣衫襤褸、血肉模糊,一些傷勢嚴重的地方,甚至看得到森森白骨……早已沒了呼吸。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一些膽子小的,遠遠看了眼,就捂著嘴轉身乾嘔去了。
膽子大的,對著指指點點的,好事者上前搭訕詢問門房,門房繪聲繪色地將這個丫鬟如何覓了二主、伺機謀害背叛了老夫人的過程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期間,講地口乾舌燥地,不得不委任同伴繼續,自己躲一邊去喝了幾口水。
寧家德高望重,老夫人素來又是出了名的和善,百姓們自然聽得義憤填膺,只恨不得對著這下人的屍體再吐上一口唾沫才好,卻又擔心夜半找上自己到底是嚥了回去,罵罵咧咧才漸漸散去。
只是,寧老夫人仍然沒有醒來。
寧修賢都已經趕回來了,整個寧家上下幾乎都圍著這個院子,府上的大夫已經被趕出去了,可秦太醫卻只說受了驚嚇、需好生調養,至於何時醒來……卻是不知。
國公爺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一雙眼睛都通紅通紅的,看上去隨時會跳起來將秦太醫揍一頓的趨勢。
劍拔弩張裡,堪堪走進院子的尤靈犀輕聲提醒,“之前,寧姨摔了一跤,彼時秦太醫也說要修養個三月有餘才會痊癒……聽說,後來是陳太醫給了三哥一顆丹藥……不若,讓陳太醫試試。”
說完,尤靈犀衝著寧國公微微屈膝,“國公爺,靈犀不請自來……之前在門口遇到前去請太醫的春花,想著此事著急,就讓她用了靈犀的馬車……”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有些尷尬——沒有人關心她說了什麼,寧國公也只是在她打招呼的時候衝著她很是敷衍地點了點頭,心思就到陳太醫身上去了。
至於太醫是什麼請過來的,她尤靈犀又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此刻沒有人關心。
寧國公只拽著陳太醫往床邊湊,火急火燎地就差將人按到老夫人的臉上去了,“你快看看!快看看,要用什麼藥!不管是什麼藥,只要你開,只要這燕京城、這東堯、這天下有的,只要你開,我就去能去弄來!”
陳太醫沒開,他訕訕地笑,甚至身子幾乎是抗拒著往外退,“下官、下官無能……”
“怎麼會呢?!她不是說你有藥嗎?!”
陳太醫咬著牙,醫術雖拙劣,但既然能進太醫院,這望聞問切的水平總是有的,他自然看得出來,什麼“無礙、靜養”只是秦太醫的推脫寬慰之詞。老夫人年紀大了,身子骨弱,虎狼之藥用不得,只能慢慢調理,但效果……誰也不能保證。
若是……那人來了,便不會有此顧慮了吧。他……總有辦法。
陳太醫欲言又止,“那藥……那藥並非是下官的。只是三爺說,那人不願露面,才、才讓下官擔了這潑天的功德。”
“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