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陳大富的原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只是跟甄國科抱怨,說他們司機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了。
他所在的西南地區最大的運輸公司,擁有山城方面頒發的特許經營執照,名下有超過一千輛的貨車和客車,但現在走各種門路進公司開車的人越來越多,司機倒有快三千多人了。
所以給這家公司開車的司機,也從原來的一人專開一輛車,變成了現在不固定地派活,每個司機每月也只能輪到個三四次。
甄國科有些不解地問他,活少了,工資還照發,不是挺好的嗎?
陳大富則是一疊聲地叫屈,“就那一個月四五十元的薪水,夠什麼用的。”
聽了他的一番解釋之後,甄國科才弄明白,原來這個時候的司機,最大的收入不是工資,而是獎勵金。
司機開一趟車,公司會給他固定數量的汽油,如果他跑到目的地的時候還能節省下來一部分,便能把汽油賣回給公司,拿到的錢就是所謂的獎勵金,是屬於司機自己的合法收入。
原本好的時候,司機每個月光這個獎勵金就能拿到至少一兩千元,換成大洋也有兩百來塊了。
現在司機每個月跑車的次數少了,這部分的收入自然也是銳減,自然是讓陳大富叫苦不迭。
他一臉委屈地朝甄國科抱怨。
“我有兩個家,兩個老婆,四個孩子。兩處地方的吃用開銷,每個月至少也要四五百元。”
“幹我們這一行的,每天風餐露宿的跑車,總要吃的好一點,抽點香菸提提神,每月至少也要花銷兩三百元。”
“我是個本份人,從來不賭不嫖,也不酗酒,連省下來的汽油,也都是老老實實地按每加侖40元的價錢賣回給公司,從來不貪小便宜。別的司機可都是按60、70元的價錢私底下賣掉了。”
“就連黃魚我都顧及車子的安全,每次都只敢掛5條。”
“現在公司居然還說每趟給我們的汽油太多了,要減掉一成半。”
“長官,你說說,這讓我這種本分人怎麼生活?”
甄國科不知道該對身邊這位叫苦的司機說些什麼,對他的委屈,甄國科感覺簡直是沒有一點共情。
從某種程度上講,他覺得別說李雲龍他們了,他自己的日子都沒有這個陳大富過得舒服。
所以他只是假裝感慨了幾句,表示對陳大富的同情,然後開始詢問自己剛才沒有聽明白的事情。
“你剛才說黃魚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陳大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長官你一向有專車來往,自然是不明白這些底層的道道。”
“掛黃魚就是有人買不到車票,跑到路邊上攔車讓我們順便搭載一下。”
“其實我倒不是貪錢,主要是給這些人行個方便,收他們的錢也比買車票便宜一些。”
“有些膽大的司機,一次就敢掛十幾條黃魚的,我每次就最多收五個,免得影響車子安全。”
甄國科這才恍然大悟,感情這個時候就這麼流行超載了啊。
他點了點頭,附和了一句,“你倒還是個講究人。”
“對了,你剛才還說,汽油現在都賣到六七十了?怎麼會這麼貴?”
陳大富解釋道,“長官你可能不曉得,我們在路上跑車的,都在說現在的情況是油比血還貴。”
“現在路上那麼多的車子,只要跑起來就能大把大把地賺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