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樓頂部的崗哨發出了“嗷~嗷~嗷~喔~”的警告。
崗哨又掛起了一盞牛油大燈籠,兩盞大燈籠的光,讓山坡上的村寨稍微有點光明,從高處望過去,可以看到圍牆上來回跑動的巡邏山民。
求救爆竹沖天而起之後,驚動了平日裡慵懶放任的臥虎村寨,碉樓、圍牆上的巡邏隊員像被戳了屁股的耗子一樣四處奔走巡查。
伯益把拇指和食指捏成圈,放到嘴裡,吹了一個像鳥叫的調子,聲音尖銳,穿透力極強。夜闌人靜,幾乎響徹了整個村寨所在的山坡。輕微的騷動在村寨各處湧起,片刻之後,四五個穿戴整齊的山民來到了伯益的面前。
“夜黑風高殺人夜啊。”伯益沉聲說道。
黑狗兒抬頭看著天空中爆竹的最後一點火花,燃盡,天空又一片黑暗:“今晚真黑,沒有一顆星星,月亮也沒有出來。”
老太爺不出面,伯益差不多就是村寨裡的頭號人物。他雖然心中有各種猜測,想要親自去求救爆竹釋放的地方檢視究竟,但任何時候,村寨本身才是最重要的看守地點。
伯益安排了五個人去洗布潭方向檢視。
遇戰不遣餓兵,這五個人出發前飽餐了一頓肉鬆玉米餅,每人一碗米酒,然後讓他們帶上兵器和乾糧,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事發地點巡查。
黑狗兒看著來回踱步的伯益,感到奇怪:“你怎麼好像挺緊張的樣子?”
伯益停下腳步,打了個哈哈:“我不緊張,平時我不就這樣嘛。”
“平時……以前,老太爺都誇你遇大事就算山崩在眼前也什麼什麼的。”
伯益眼珠一縮:“你小子記性不錯啊,還記得老太爺隨口說的話。”話鋒一轉,“我有點尿急,不跟你瞎扯了。”也不等黑狗兒回答,快步朝著村寨的五穀輪迴之所跑去。
伯益等黑狗兒離開之後,悄悄地從坡道轉角處走出來。他緩緩踱著步,走回自家的院子。此時可見門縫中透出微弱光線,門內有輕微的人聲交談。
進門之前,停頓片刻,一個潛藏暗影裡的山民冒出頭來,湊到伯益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伯益點點頭:“他們回來第一時間通知我,我要知道詳細情況。”
山民低聲應是,彎腰轉身又隱藏到暗影當中。
伯益推開房門,穿過門縫的微弱光線一下變成迎面普照的燈光,自家婆娘和女兒穿著整齊,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一起轉頭望向自己。
一家人一下沒有說話,石桌上的桐油燈燃燒的嗶剝聲清晰可聞。
伯益笑了笑,轉身將沉重的兩扇對開木質院門關上。門框四角的木軸發出吱呀呀摩擦聲,在略顯安靜的夜裡顯得很是響亮。
“簡花,你怎麼也沒有睡?”伯益問自己的女兒,就是下午時分第一個用竹筍投餵熊貓(餘乾)的小女孩。
“我在跟媽媽說花貓兒熊好好玩。”簡花打了個哈欠,“老漢兒,我也想要養一隻花貓兒熊。”
“你老漢兒有抓花貓兒熊的本事,卻沒有養花貓兒熊的本事。”
“花貓兒熊很好養啊,我們村寨竹子多得很,養十頭花貓兒熊都不怕呢!”
“你個小娃兒知道個屁!熊貓又挑食又吃得多,我們村寨那片竹林大部分竹子都不是它們喜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