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趙嘉葵以為幕後操縱之人是郭若兮,今日郭若兮前來挑釁,她驚覺自已的思路從一開始就出了錯。
她將目光投向郭若兮故意送來噁心她的那盆雪柳。
窗外有風吹來,將雪柳的枝條吹得左搖右晃,她的思緒隨著枝條的晃動回到雪柳同她說周彥與趙依瀾約她在荷花池中相見的那日。
一個名字從她腦中躍出。
王公公!
那日雪柳同她說彥哥哥與阿瀾約她相見之時,還提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王公公當日是否出現在怡蘭軒另說,雪柳向她傳達周彥約她相見時,本無需刻意提及王公公到過她這怡蘭軒,但她提到了,結合後來發生的事情,其中一定有雪柳的另外一番用意。
趙嘉葵不知是不是自已的心理作用,回味雪柳同她說那句話的語氣時,只覺得她與自已說起王公公時還刻意加重了語氣,提高了音量。
“紅藥,你在武國宮中多久了?”趙嘉葵問道。
“回稟公主,奴婢在宮中已有四年了。”紅藥回答。
武國皇宮中的宮女在宮中時間長於四年的要比紅藥多上許多,對於趙嘉葵來說,在宮中有四年時間已經足夠,她確信自已應當可以從紅藥口中問出有關於王公公的訊息。
“你在宮中四年,可聽說過王公公?”趙嘉葵看向紅藥。
“聽說過。”紅藥頓了頓,“公主今日問起王公公所為何事?”
紅藥知道王公公不曾來過怡蘭軒,除卻在周國驛館二人有過一面之緣,便再無交集,今日趙嘉葵突然提起王公公,令紅藥心中甚是疑惑。
“我落水那日,王公公可來過怡蘭軒?”
紅藥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頭上得兩個髮髻跟著晃動。
“你確定嗎?”趙嘉葵的面色不由變得嚴肅。
紅藥點了點頭,“那日我都在屋外,並未見有怡蘭軒外的人來過,王公公是國君身邊的大紅人,若是他來了,小風子,小全子定然會來通報公主的。”
趙嘉葵的心瞬間涼了一大截,這樣看來,雪柳確實是在提醒自已要小心王公公,自已與王公公無冤無仇,為何他會想要謀害自已。
王公公既然是魏東堯身邊的大紅人,謀害自已更有可能是魏東堯下達的旨意。
趙嘉葵心中一陣後怕。
明面上他不計前嫌,求娶周國公主,人前做戲裝出一副對周國公主關愛有加的模樣,暗地裡卻是想要在婚前將周國公主溺死於冰冷的湖水之中。趙嘉葵不由在心中歎服魏東堯的城府之深,若非雪柳以命相救,她早已經死在池底的淤泥中,若不是雪柳靈敏為她留下了資訊,她也無法看清魏東堯的真面目。
看來要當上一國之君,並不是只要有才能就行,還得有演技。
昨日她受寒,魏東堯一臉關切的神情浮現在她腦海中,趙嘉葵心中一陣嫌惡,空有一副好皮囊,人皮下卻暗中包藏著禍心。
她最厭惡這種虛偽狡詐之人。
身為一國之君,簡直連郭若兮都不如。
昨日魏東堯帶來裝著藕盒的食盒闖進趙嘉葵的眼中,食盒由魏東堯親手帶來,沒有趙嘉葵的命令,紅藥和春鶯不敢擅自處置,便一直在桌上放著。
趙嘉葵怎麼看那個食盒怎麼礙眼。
“紅藥,你去將那個食盒扔了吧。”趙嘉葵低聲道,“今日我問起王公公這件事,你一個字也不能透露出去。”
紅藥應了一聲,將食盒提了出去。
已經確定了設計要將她溺死之人的身份,趙嘉葵心中並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籠罩上更深的憂慮。想要她由意外死去之人是武國國君,她想要在武國宮中安然無恙,只怕是難上加難。
她曾經心中暗暗立誓,要為死去的雪柳報仇,但現在看來報仇一事也是難說。
趙嘉葵覺得上天似乎在嘲諷她的自以為是。她原先認為自已能夠找郭若兮報仇,這種想法的底氣來自於魏東堯,而今她卻發現,魏東堯才是那個真正想要殺她的人。
她今日對郭若兮甩出那一巴掌的底氣,來自於魏東堯曾經親口在她面前說的那句“吾心悅汝,從始至終”。
說這句話時他是那樣鄭重其事的,認真的神情。
令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那時候她雖然勸著自已不要信任他,可在這人生地不熟之地,她所擁有的唯一倚仗,也只有魏東堯了。
所以即便她一遍一遍告誡自已多留一個心眼,卻依然不免對他懷有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