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像個沉睡的嬰兒,又像個不被汙染的森林。
深藍色的天空上,星星猶如一顆顆鑽石,傾灑出萬點銀灰。月光皎潔得好似一塊白玉,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鑲嵌在漫無邊際的夜空。這是何等的美麗!
廣場上的人們紛紛開始也都偃旗息鼓,放下了農具,三三兩兩的往家走著,留下了一堆又一堆的稻捆。
是夜,伴隨著熙熙攘攘的狗叫聲,一道身影緩慢地向廣場靠近。不多時便見其不斷的向谷堆潑灑著東西,嘴裡喃喃道:“一切的一切都不要怪我。當年是你們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我倒要看看沒了糧食的那你們,究竟又有誰來管。”
說罷又從地上搬了一罈子老酒開始灑在谷堆上,“雖然建國後我沒有被他們親自照料,但是生我者其也,託人養我著亦是。若不是我們王家時常照顧你們這些忘恩負義之輩,恐怕爾等早不知道在何處了。可是我王家得到了什麼?
好在建國後我便跟著家裡的傭人脫離了王家,不然,我還能活?我們一大家子的財富是靠自己的雙手辛辛苦苦的積累而來,又不是靠著對你們的剝削。到頭來,卻是落得個紛紛跳河的下場。”
說罷又開始暗暗抹淚,緊接著拿出一盒火柴,輕輕一劃又將其吹滅,然後又笑道:“我在猶豫什麼?這樣的人值得我的憐憫?”
然後又果斷地劃燃了火柴,然後推到一邊點燃了谷堆,隨後便開始往山裡面跑去。
伴隨著火勢越來越大,衛承奕卻是最先被驚醒,開啟院子的門後,卻是被眼前的火光所震驚,不論其他,衛承奕知道,整個公社的人或許都將沒了口糧。
衛承奕還未到達現場,緊接著公社的喇叭開始吶喊:“所有社員,馬上來廣場救火,所有社員馬上來廣場救火。谷堆起火了,都快醒一醒......”
衛承奕進入現場自然也是先跟著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一起開始把沒被燒著的稻捆往邊上搬,滿滿的人越積越多,但是火勢也是越來越大。
那些衣衫不整的老人更是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道:“完啦,完啦!這個冬天可真沒過哦!”
慢慢的,人已經不能再往中間靠,只得放棄繼續救糧食的念頭。眼瞅著大火把這一堆堆的糧食燒個乾淨。
一時間,眾人臉上被那熊熊的火焰的照耀下,顯得哀怨非常,眾人都開始回憶起糧食饑荒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擔憂,老人們更是已經無法站立。
待到火焰緩慢地熄滅,地上只剩下了一片漆黑的草木灰。楊立新這時站在主席臺上,用著喇叭喊道:“社員同志們不要擔心,咱們政府是不會放棄我們的,一定會努力救助我們。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咱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來面對。
六零年,那麼大的困難咱們都挺過來了,如今我相信咱們一定還可再挺過去。”奈何,此刻即使再激昂的語氣也是無法讓人熱血沸騰。
劉大山見狀提醒楊立新道:“要不咱們先說說政府的救濟政策。”
楊立新小聲道:“你忘記前段時間政府為我們承擔了多少的醫療費用,咱們現在還欠著壹生堂的錢呢!原打算用著這批糧食償還,如今啥也沒了。那邊這次能救濟多少還是問題。這次真是我的嚴重失職啊!”
“書記,別這麼說。人有旦夕禍福,這事誰能夠預料得到啊!”張桂花嘆息著說道:“眼下還是讓社員們先回去休息吧!那些老人哪裡受得起這樣事情。”
“對。”楊立新再次拿起話筒喊道:“各位放心,政府是不會忘了我們的。現在大家都回去,明天我就去區裡給大家想折兒!”
眾人聽到這樣說,自知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別人的援手,於是也都是紛紛離去。
“你們幾個小鬼剛剛就在交頭接耳的,現在還不走,怎麼著?有什麼問題?”楊立新見著衛承奕幾個“油條”問道。
“楊書記,你下來看咱們剛剛就了的草堆,有幾款裡面有著酒味。”衛承奕上前指著幾捆說道。
楊立新聽後更是直接從主席臺上跳了下來,摸了摸溼了的稻穗,又用鼻子嗅了嗅忙道:“我原想著就很有可能是人禍,沒想到一語成讖。你們幾個先回去,我們公社開了會在說。”
回到家裡的衛承奕卻是難以入眠,抱著困唧唧的旺財坐在床上,不停的想著,霎時間,想到了剛來這邊硃砂投毒事件,不禁毛骨悚然,難道幕後真的還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