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並沒有馬上回家。
她拿出手機,笨拙地查詢了公交路線。
正值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人滿為患,她小小的身子擠在狹窄的車廂中。
若是換做以前的安曼,這樣的出行交通是她從未想過的。
隨著一個個站點過去,車上的人也慢慢少了許多。
她也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在倒數兩三站的時候,車上也只剩下安曼一個人,司機也開口詢問:“姑娘,你哪一站下呀?”
“終點站吧。”安曼漫不經心回答道。
公交車在終點站停靠,安曼和司機道謝後下了車。
終點站人煙稀少,四周都是翠綠色的松柏樹,兩排筆直種在路邊向遠方延伸。
在道路的盡頭夕陽垂暮,天邊泛起淡淡的一層光暈,染紅了一旁的晚霞,和水泥道路相接。
再走一段路,便看到了一個路引指示牌“祥和墓地”。
四個宋體的大字筆順猶如靈活的觸手生生纏繞著她,緊緊扼住她的心臟無法呼吸。
每行至一步,腳尖好似走在刀尖上,神經瞬間被撕心裂肺的痛感貫穿,額間已經滲出了冷汗。
她只走了百米遠的距離,只覺得難以呼吸,右手扶在一棵松柏樹上不斷大口喘氣。
三個月前她也是如此,想去看看他,卻跨不過心裡那道坎。
眼淚又無法控制地流淌下來。
以往他和自已種種過往,那個開朗大男孩的笑容被黑暗猛然吞噬,竟然比自已死了更加難耐劇烈。
她耳邊不斷浮現那日一向和藹溫煦的堂哥對著她咆哮:“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對啊。
若是死的是自已,顧家、柳家甚至陳家都不會像現在這般難受壓抑。
堅持著終於走到墓地大門,旁邊還有一個簡陋的花店開著。
安曼強忍著內心湧上的酸澀,看了一圈挑了一束滿天星。
“你這小姑娘真是奇怪,人家滿天星都是拿來當陪襯的,就你要一束。”老闆娘一邊抱怨著一邊幫忙包好花,交給安曼,“225元。”
明知道她故意訛人,她也沒有討價還價,從口袋掏出三張百元大鈔。
老闆娘看了一眼就退回一張,道:“算了算了,你也是今天最後一個客人了,給你200吧。”
看著安曼離去的背影,老闆娘一邊塞著錢還一邊抱怨道:“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有誰掃墓會在天快黑的時候來啊。”
墓園很大,他的墓碑很小,小到安曼找了三遍才找到他的位置。
“小宇,我來遲了,你……不會怪我吧?”
安曼蹲著身,和墓碑上那笑容開朗陽光的少年照片對視,說出話的聲音哽咽喑啞。
顧承宇的墓碑不大,白色的大理石上刻著他的名字。
墓碑最上方有一個漂亮的小天使雕塑,和底下的大理石是連成一體,小天使神態活潑可愛,形象栩栩如生,就像生前的顧承宇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暖幸福。
旁邊還有他粉絲送來的禮物和鮮花。
顧承宇曾經說過,他最喜歡的是古希臘神話中的丘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