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榷吐出藏在舌下的紅色膠囊,韌性十足的鮮豔外殼在陽光下彷彿一顆包裹著血色汪洋的小型琥珀。
他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從那間黑漆漆的房子裡走出來的,只記得當時有很多盞強光同時打在他的臉上,他抬手遮擋,隱約看見了玲姐和一位年長男性站在玻璃後方,目光遠遠近近,有時候會落在自已身上,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就像是兩座沉默的雕像。
膠囊裡是一種慢性毒藥,李元榷想了想,把它揣進了兜裡,他本來是不想接受這東西的,誰家腦子正常的人會同意往嘴裡塞毒藥啊?但奈何身邊的人都需要他裝作毫不知情地乖乖吃下去。
野狗只要自由自在狂奔到腐爛就好,反觀親手戴上項圈的家養狗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
李元榷點了根菸,坐在臺階上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熙攘人群,心裡多了陣苦澀。
我們都會有美好的未來。
他抽完最後一口,恰巧工資到賬資訊在新換的手機螢幕上一閃而過,掐滅的菸蒂精準無誤地飛進了垃圾箱,李元榷拍拍屁股爬起來,晃晃悠悠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邊是琳琅滿目的商鋪和花裡胡哨的招牌,層出不窮的廣告語鑽進他的耳膜,熱鬧喧囂,他穿過吵吵嚷嚷的人群,穿過發生交通事故的十字路口,穿過奔跑嬉鬧的孩童,如同穿行世間。
李元榷看了眼日期,拐進街角的一家烘焙店,暖色調的裝修風格,寬敞明亮的展臺,學生裝扮的年輕女孩們圍坐在桌前言笑晏晏談天說地,啜飲的乾癟吸管上留下淺淺的口紅印跡。
“……真的嗎?不是吧,我靠,那也太搞了。”
“騙你幹什麼,我親眼所見,直接跪在地上的,你知道嗎,就……”
“噓,噓,小點聲,別說了,有人過來了……”
“切,我以為誰呢,不就一看到美少女就厚臉皮貼過來搭訕的臭MADAO嗎?喂,蔻蔻,這是你老公吧?”
“你老公!你老公!”
“你老公!”
“噗哈哈哈哈,人家看都沒看一眼直接繞過你了欸!”
“你別說,其實走近了瞧,長得倒是還行。”
“喂!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要不要我去幫你……”
“我才不要,這種陰鬱男一看就很噁心,說不定背地裡是個求著全國空降女友回心轉意的老龜男。”
“哇!好慘!”
“噫!應該不至於吧。”
“說不定是身體上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我丟,未曾設想的道路。”
“哈哈哈哈哈,太搞了,還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