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好時節,一隊人馬張揚地擠開了街道上熙攘成群的人。
“都讓開點!小心衝撞了我家二小姐!”轎前領隊那人一副護衛打扮,神情倒是如主子般傲慢。一邊喊著,一邊驅趕人群。
商販們急忙躲避,唯恐叫其掀了攤子。
圍觀者中有好事的,躲在角落隨意拽上幾人,開口便問:“京城中達官貴人多了去了,這是哪家小姐,排場這般大?”
“這還不好認?那轎子上明晃晃的林家家紋,可不就是林家的小姐。”
那人聞言滿臉震驚,疑惑道:“林家?林家何曾這般行事張揚過?”
另一人故作高深,神秘兮兮:“這你可是不懂了,你沒聽那護衛說?轎子裡的,是林家二小姐。”
那人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
他一拍腦袋:“林家那個唯一的嫡小姐?”
對方肯定地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京中位高權重者不在少數,林家也不過是其中之一。平日行事算不得張揚,只是若說是那二小姐,也便不奇怪了。
林家主名元,單說這二字不論是誰都要反應上一時半刻,但若論高位者之中何人最是深情,便是不想思及此人也難。
林元的髮妻名為晏秋絡,早年間晏家勢大,她便是違背父母也要低嫁入給林元。後來林家漸漸強盛,總難免有各方送入幾房妾室,好在二人情深意重,依然如舊。
嘆只嘆紅顏薄命,晏秋絡身子本就弱,不僅足足兩年才有身孕,更是在生下二小姐林夕後便撒手人寰。只留下這唯一的嫡女。
林元悲痛不已,便一直不曾另立主母,直至今日。對這個年僅五歲的女兒,自然也更是嬌寵些。
旁的人如何議論,坐在轎內的林夕自是不知。便是知道了,也只會想要開口反駁。
她安靜地坐在轎中,任這隊人馬將她送上了山。此行的終點,便是那山巔之上的青嶽宮。
父親是否在意她,林夕不知道。她只知道,二房李姨娘寥寥幾句話,便攛掇著父親將她送入了青嶽宮,拜師習武。
那借口何等拙劣?
林家以武為本,便是林元這一脈走了科考之路,在朝為官,也不該忘本。該讓嫡出的孩子習武才是。
偏生就是這般拙劣的說辭,林元一句辯駁也無,略加思索便答應了下來。
林夕回想著父親的態度,同時感受到了轎外路途的顛簸。
也好。左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學的東西變了而已。起碼終於遠離了家中欺凌她的兄弟姊妹。
直到下轎,她站在山巔那道大門之前,才後知後覺地鼻尖一酸。
隨行的人去敲開了門,交代一番後便離開了,只剩林夕自已。她壓下淚意,跟隨著領路的弟子,來到趙碫元面前。
趙碫元神色平淡,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林家的女娃娃啊。”
面對著那道銳利的眼神,林夕有些無措,微微福身行了一禮。
“是。”
趙碫元先是詢問了她的名字。
“夕,將落的殘陽。林元給你起這樣的名字,倒真叫人不解。”這句話的音量並不高,似乎只是說給自已聽的。
於是林夕並未回應。
趙碫元旋即又道:“有些話,我先知會你一番。習武並非易事,從基礎,到一招一式,其中的苦你未必吃得下來。若你還想著做你那千金小姐,便趁著林家隊伍沒走遠早早下山為好。”
林夕深吸一口氣,抬眸道:“我都知曉。”
趙碫元點了點頭,沉默地看了她一會,沒再言語。
林夕自此拜入了他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