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臉上塗抹的藥膏,雜亂的頭髮重新被挽成髮髻,郭若兮起身向大堂走去。
魏東堯在堂上坐著,郭牧之坐在堂下的太師椅上。
魏東堯的神情嚴肅,郭牧之的表情有些凝重,郭府大堂一片寂靜,大堂上方似乎凝聚著一團烏雲。
山雨欲來風滿樓。
但郭若兮並不知曉,她看著魏東堯一臉嚴肅的神情只當是魏東堯剛訓斥過周國公主,表情一時之間還未緩和。
她喜笑顏開走進堂中,在大堂中心站定後向魏東堯福了一福,轉過身子又向父親問安。
郭牧之朝著她使眼色,示意魏東堯此次前來心情不佳,心情不佳的原因還同她有關。
郭若兮沒看出來郭牧之的暗示,向父親問安過後,她朝前走得離魏東堯更近了些。
“東堯哥哥,今日我好心去怡蘭軒看望姐姐,不料她先打了我一巴掌,還同我扭打在一起。”郭若兮側臉將自已留了趙嘉葵掌印的左半邊臉展示在魏東堯面前,“你看看,她將兮兮打得好慘呢。”
第二個東堯哥哥喊出口,郭若兮的眼圈紅了,上睫毛一撲楞,兩滴眼淚就落了下來。
上次她同魏東堯告狀,眼淚帶著表演成分,今日她這兩滴眼淚全然是真情實感。
一聲東堯哥哥,喊得飽含深情。
見到郭若兮臉上的巴掌印子,魏東堯心中一喜:沒有親眼見到她在郭若兮臉上留下的印子,他還有些懷疑趙嘉葵所說話語的真實性,見到了郭若兮臉上紅彤彤的印子,他才確定她方才所說的不是謊話。
她似乎有了信任自已能站在她身邊的跡象。
這樣看來也算是與她之間更近了一步。
魏東堯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他站在高處,睥睨了一眼堂下哭泣的郭若兮。
“今日不演惡人先告狀,換走感情戲了?”
八月天,魏東堯一句話令郭若兮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
她還以為他今日來,是因為自已在怡蘭軒受了委屈,他特意前來探望。不料卻是來興師問罪的。
郭若兮的淚一瞬間止住了。
“今日明明是她先動手甩了本小姐一巴掌,委屈的人是我又不是她!”她為自已申辯。
“東堯哥哥是否好賴不分?”郭若兮直視魏東堯的眼睛,“還是說國君偏袒她到這種地步?”
郭牧之聽得心裡著急,礙於魏東堯在,不好插嘴插嘴,只得側過臉去偷摸朝著女兒使眼色,奈何郭若兮除了魏東堯那個方位,其他地方一點不看。
“孤分得清好賴,今日來找你也並非出於偏袒。”
魏東堯笑了笑,眉眼間多了幾分漫不經心。
“孤便是偏袒她,那又如何?她值得孤的偏袒。”
郭若兮沒有想到魏東堯竟然在她面前直接說出他偏袒她,還質問自已即便他偏袒她又如何。
她自然不能拿他怎麼樣,她連自已愛他的心都無法左右,又怎麼可能去左右他的心。
她只是覺得自已很可悲。
“那我呢?”郭若兮還要質問他,身後的如意看懂了郭丞相的暗示,暗暗伸手扯了扯郭若兮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接著說話惹惱魏東堯。
“你自然有你的去處,上次的教訓既然不夠,這次你便去郭氏祠堂罰跪五個時辰,也好長點記性。”魏東堯看向郭牧之,語氣帶著點詢問,眸中卻帶著不容置喙。“孤這樣安排,郭丞相沒有意見吧?”
郭牧之在魏東堯剛到之時就從他口中知曉了事情的原委,對於魏東堯做出的處罰決定他是認同的。也是自已平日裡對她過於縱容,養出她現如今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但若是要從小苛待自已這寶貝女兒,郭牧之仍然是不願意的。
他年輕時受先皇所託,出使江南查案,於西子湖畔同江南富商沈氏沈兮相遇,煙雨朦朦中,在遇見沈兮的那一刻,郭牧之覺得岸邊垂柳隨風飄起在水面蕩起的波紋一圈圈泛進了他的心裡。
他時常到湖邊希望再次遇到那位溫婉的女子,似乎是上天眷顧他的心思,每次前往西湖,他都能遇到她。而後,他與她相識,求娶她,在江南水鄉過慣了的沈兮為了愛情離開孟國前往武國。
郭牧之知曉沈兮的付出,他答應她會好好對她,他也盡心去做,那時候武國皇城中到處傳言當朝宰相是個大情種。
二人舉案齊眉,為武國眾人羨慕,只可惜好景不長,沈兮懷孕後難產,誕下一女後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