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的囚房中關押的無數的人,他也是其中一個,外表十六歲的男孩隔著鐵窗看著又一批被押送進來的人。
他和那些人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這間房間裝修的很精美,而且飯菜也是有專人準備,
修女黛西為他準備了蠟筆和畫板用來打發時間,儘管他看不見,還是在他的要求之下送來了這些東西。
他是瞳,一個沒有姓氏的人,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生父,從他有意識起就和母親在外奔波。
他今年已經二十五了,但他的時光永遠的停留在了十六歲那一天,那一天之後五彩繽紛的世界也從他的眼睛裡消失。
手裡拿著不知道是哪種顏色的畫筆開始在畫板上描繪他最熟悉的東西,
“這是瞳,這是媽媽,這…也是‘瞳’,”
在畫板上綠色的蠟筆扭曲的畫出了三個人型,一個長頭髮的薑餅人牽著兩個小薑餅人。
到了快要下雪的季節,外面的世界已經結滿白霜了吧,雖然他一直待在這個房間裡但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把這張畫小心地放好,瞳脫下鞋子上了床,把整個人都包裹在被子裡。
今晚瞳久違的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媽媽,夢到了他的童年……
(彼端之人,可願聽一聽他的故事)
世界的新芽初生破土,飛鳥銜花獻上祝福,
神明的使者將他歌頌,慈愛之人不願蒙塵,
他們說,世界啟程,天地更異,
她說,飛鳥入雲,天高海闊,
懵懂的天使與她同行,相見雲雨入川,青果壓枝,
繽紛的天地,歡迎他的到來,暮色的山林,同他無憂起夢,
“孩子啊,”
漆黑的人影再次到來,它說,
“同行的飛鳥跌落山間,再無法展翅翱翔,她的翅膀已經摺斷,她的雙目已經無神,你可願拯救她?”
閱盡世間的明珠為她獻上,從此世界離他而去。
孩子睡吧,慈愛之人會將他擁入懷。
孩子哭吧,在荊棘囚籠中相互取暖。
孩子笑吧,因為你的明天還會到來。
……
那一天也同今日一般寒冷,瞳躺在草地上,眼睛上蒙著一塊紅布,太疼了他睡不著。
“陛下憐惜你往日勞累才賜下恩惠,如今你成就半神之軀,兩位陛下定可放下成見既往不咎,”
“滾!都是狗屎!你!你們!讓我兒子變成這樣!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犬子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中,恐懼,蜂王親臨還不前來覲見!”
在那之後周圍的聲音都安靜了下去,他只記得之後他來到了一座好大好大的宮殿裡。
“恐懼的那雙眼睛不是還在嗎,你看那個小鬼,不是說他有神性嗎,缺了一雙眼睛多可憐不如我們給他一雙?”
“傲慢大人不可如此,要是蜂王怪罪下來,”
“他不會在意,眼下這個聖子只是一個擺設,他所有的力量都已經給了恐懼,現在就是一個無用的花瓶,我這是在幫他,”
於是瞳被搬上了手術檯,那個床又硬又冷他不喜歡,他能感覺到旁邊有人在走動但是沒有人說話冰冰冷冷的。
刀子劃開了他的面板,滿是詭異和血絲的眼球被安裝到了他的眼框裡。
據他們所言,手術很成功,雖然出現了排異狀態讓他進入了瀕死但是他挺過來了。
可他還是沒能在看到陽光,因為那雙眼睛不是他的,是“瞳”的。
“瞳”出現了。
他交到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個朋友,他們聊的很開心,在面對那幾個危險的大人的時候“瞳”會出來保護他。
“你好,我是瞳你叫什麼,”夜深時分他悄悄和對方聊天。
“我也叫瞳,我是母親送來的禮物,我會永遠保護你,”
“瞳”真的很厲害,在不知不覺中他的生活待遇越來越好了,周圍的人也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睛在看他。
有時候瞳會把眼睛借給他,這讓他終於看清了一直待在身邊人的面貌,儘管整個視野都是如此的陰暗腥紅。
後來,被一群人擁護著亮閃閃的大人和一位有點眼熟的阿姨出現了,不知道瞳和他們說了什麼。
但是他重新獲得了自由,許久不見的母親也終於和他相見。
母親跪倒在地,她說:“聖子,與您見面是我的榮幸,”
“瞳”說:“是我,”
母親的臉色很難看,那一天她走的時候都沒有對自己笑一下。
又過了好久好久,他和“瞳”分開了,嗯,分開了,
“瞳”又被挖了出來,他們把他放到超大的屋子裡,而他,被一位自稱媽媽的老闆的阿姨帶走了,
每次要過很久媽媽才能來看他一次,他一直摸索了好久,才總算記住新地方的佈局。
可是現在那扇門又關上了,他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這一次,沒有“瞳”幫他了。
睡著的男孩眉頭緊蹙,下一刻夢鏡中到訪了一位主人,他看到被過去束縛的瞳做了一個決定。
他拉起瞳的手帶著他穿過無數的夢,到達了金色的夢裡,
這裡有滿天繁星,無數水晶花在這裡盛開,不多時巨龍的身影在高天之上游過又沒入星海。
三色的行星點亮了夢鏡,這裡的景色只出現在童話中。
“瞳,喜歡嗎?”
身旁牽著瞳的人與他如同映象,唯有那一對眼睛,有著紅色瞳孔和黑色虹膜,放大無數倍還能發現一條蛇蟄伏其中。
沒等瞳回答便拉著他前往更深處,而在那裡夢鏡的主人正閉著眼睛,安靜的冰封在水晶中,裡面的人不著片縷對闖入這裡的訪客也沒有任何反應。
“看,這就是你的命運之人,將來就算我離開,他也會替我繼續完成約定,”
“不要走!我們是家人不是嗎,”
“傻小子,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和媽媽分開的,你不怨我,我已經很開心了,去吧,去看看他。”
因為是在夢裡,所有的顏色都如此清晰,瞳伸出手卻被一道柔軟的屏障擋住,就像這裡的主人將他拒之門外。
對方沒有他的面板白,但是身體比例修長,有他沒有的腹肌和線條,白色長髮像在水中飄浮寧格在了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