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城市的黃昏

我二十八歲生日這夜,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裡跨過女友鮮嫩多汁的身體徑自走進一片霧雨朦朦的歷城路,我看到一頭頭豬在路邊吃著海鮮飲啤酒。隨即我走到一片墓地,我看見自已的無名之墓碑。我轉向四周,我見到我剛去世不久的外公拿著鋤頭在故鄉屋後田地邊鋤地。我飛奔過去擁抱他,喜極而泣,並告訴他我很想他,外公笑而不語,從背後輕輕拍著我,讓我加油。我向前繼續前行,轉眼在一片大河的上面,看到一幢幢幾乎懸空著用紙興建建築而成的樓宇,是那些辛勤的貧困的鬼魂實在買不起陸地的宅地證,我幾乎能仰視這些樓,多渴望我能夠得到他們的接待與入住。清晨時分,我朦朧地聽到布穀鳥的叫聲。看著一旁熟睡的女友,我起床做飯,在煮好飯時切好水果的那一刻,忽然想起我弟李光雷。想到2009年那時,我們倆開了一間攝影工作室。我們換了因為業務不好一度在浦江鎮的鄉下辦公,終於有機會開在古龍路龍茗路邊上的一家兒童年游泳館的二樓。父親建築出身,做起活來很順手,幫我們將店裝修好,我和光雷為了省錢只好在晚上加完班後去睡網咖,十元錢通宵輪流遊戲或是電影。

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都不是非凡之人,我們在天空上飛,我做的農莊,我寫的書,小時候不願繪畫,見到外公在曹莊的大莊上,今年的蘋果園大豐收,蘋果長的比孫寡婦的屁股還大。所有人絕對想不到的事是,李多多一個人竟然一夜吃了38個蘋果,比大胃王還能吃。接下來全村人都聽到一陣陣的鬼哭狼嚎。李多多肚子痛的在床上直打滾。她比所有人提前知道快被胃酸折磨壞的下場。

今年如果過的再快些的話,似乎很快夏天就會到來。我是個喜歡完美的人,於是在夏天到來之前,我修好了我的耳機。

上週末去參加好友阿七兄的生日派對,下班後和女友吃完晚餐之後去買生日禮物。在魯迅故居附近的某家小店,我指著一尊瓷器質地的菩薩頭像問店老闆這是?我的潛臺詞這尊菩薩是做什麼用,誰知那店老闆隨口答道是菩薩,身為國人雖然沒有宗教信仰的我當然知道什麼是菩薩。然後之後的一分鐘內,我不小心摔了這家小店的二三件展品,付錢拿禮物拽著女友出門打車走人。太邪惡的一刻。

阿七的生日Party在一家他自已有股份的酒吧裡面。出電梯時阿七兄在門口接我,我難得到的比較早,坐在那邊開始和朋友寒暄。阿七,何許人也,以前在北京是民謠音樂家洪啟的朋友與助理,在上海開一家咖啡館,人脈極其廣泛,北京、上海的各路作家、歌手、出版人、詩人、媒體人、樂評影評人都是他的朋友,中國這麼點大的地方,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就見了。我一想到上次洪啟來上海做巡演演出的時候,我給他拍小型演唱會影片的時刻,歷歷在目。

有一日落雨的中午,一個人去雕刻時光咖啡館。 坐在渡口書店寄賣的那一排書前,喝著卡布奇諾,聽著聲線慵懶的BGM,思緒萬千。門外的細雨綿綿,蘭草愈發碧綠,城市街道灰暗一片,法國男人坐在咖啡館進門的地方寫作,在冷暖相宜的季節,這個明暗適合的角落,進來者的高跟鞋聲總是不斷地響起,我抬起頭啜一口咖啡,取一本安妮寶貝的書,默默閱讀。 我已經許久沒有再停下了,這些年,體驗不同的生活,住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交朋友,感觀體驗的指數越來越高。再也不同於往日。在以前,我的身上藏著寒光逼人的刀鋒。我離許多年前原來的那個自已有多遠了?那些曾經對生活抱有的巨大幻覺,如同被星系間的黑洞吸去了所有的光。變成真實現實溫和的我。凝視著夢想,以及我生活與居住的的華麗之城。

這些年我不停的追逐,去得到自已所想要的生活,資金,名望,各樣的榮耀。如此說來,我李志明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傢伙。只是在這艱辛曲折的生活面前,我儲存著最初的夢想,在每一處、每一地,每一個失去與得到之間,在被時光靜默雕刻之後,依然能微笑。那麼我愛你,昨天的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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