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一超市

晚上辦公室加班至十點,送同事回家後,我去友人那邊買明天給投資人的伴手禮,投資人從廣州每月飛上海總部開會。我們約好明天在洲際酒店共用早餐,我有一點時間向他更完整的介紹專案。

晚上我與合夥人將繼續加班!我喜在凌晨聽一些音樂飲一點啤酒,這樣做起設計靈感倍出。公司樓下羅森關門很早,我只好開車回菜地附近的五一超市買百威啤酒與零食,我見到他們的貨架被拆了一半,食物放在淺綠籃框裡整齊排在地下,還有大部分在裡間。我問老闆娘是不是真的要拆,老闆娘說是。結賬的時候老闆娘問我我們家小白是不是被我媽帶回家了!我很驚訝,她竟然會問我這句話。我說沒有帶回家,一直在大棚這裡,我見到小獅子一直跟著我,我用腳輕輕地踢一下他。付完錢,我去車裡坐了一下,車燈照亮著我們家菜地的前面,月光皎潔。我開著手機燈去大棚裡摘幾條黃瓜給合夥人帶過去,我們今天晚上要上一個重要的版塊!如果計算沒錯又會是凌晨四點。在江月路萬芳路等一個紅綠燈,我想我應該為五一超市寫一個故事,在平凡歲月的橫切面,我有幸記錄不平凡人的故事。紀錄這一個平淡無奇卻又不凡的時代。我不知道寫小說的結構,我亦是天馬行空自已言語,思考所到之處。總是跳著。如果說冷幽默,看我給別人朋友圈的留言,也算是半個段子手。而五一超市,絕對是我們家的一個梗。從我的那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弟弟打醬油到我弟的兒子打醬油!五一超市真是承載了我們家滿滿的回憶!我有時會想起我們家開小便利店的時光。

十八年前,我們家在浦江鎮東風村開了個小便利店,在那之前,我們想開租VCD店、奶茶店、飾品禮品店、咖啡館、攝影店等各種店,有大部分是想滿足自已的各種需要!那時候,在我們身邊圍繞著許多人。多年後或許別人已早將我們忘記,我也明白當年別人想租個鬼片或是情色片的時候,我而他們推薦賈樟柯《小山回家》與侯孝賢《風櫃來的人》電影的不合時宜。那時對藝術還有追求!在城隍廟批發過小飾品在櫃檯賣,而小便利店也成就了妹妹弟弟與他們的婚姻。在懵懂無知的少年時光,有些愛比十年後今天的愛更純粹!因為那個時候大家特別窮!那時,我從婚紗攝影店剛辭掉做設計的工作,面試了幾份影視公司助理的職位,卻最終在漕溪北路教堂邊的一家兒童攝影做兒童攝影師!我的生命已悄然被改變,而我們家還是那樣清苦的家。父母終日勞作,收割一季又一季的蔬菜,從田間到餐桌,年年餘獲很少。我們兄妹仨不甘貧窮,各種連續不斷的工作與創業,積攢各種不同的財富與資源人脈。身邊的人來來往往,那時候人窮人富都友人多。弟弟在便利店門口的小街上工作,那時候年輕且精力旺盛,有時和友人鬼混,染髮打遊戲,開著唯一的功能是僅能開連剎車的失靈的摩托車在夜晚裡騎。那玩意我也騎過,還翹過頭,被嚇半死。蒲勇、二爽、冠軍、朱軍、朱勝利、周都春、張三丰、這一些有趣而故事多多的人在時間長河中總是一個個與我們家在不斷告別,他們告別的時候還要問我媽借些車費與生活費,相逢一場,兒子的朋友也算是我媽的半個兒子。每一個人我媽欣然資借。蒲勇是個奇怪的人,在我們家生活了一些時間,我們之前會窩在小賣部的裡間錄歌,拍些有趣的影片。我弟去過四川的他們家,我弟回來和我講,成都之行,讓他很震驚,因為蒲勇家很有錢。那時候他的女朋友叫小辣椒,從服裝廠辭職後來,做了護士。我始終覺得無法相信,一個住豪華別幢的少年,在我們家吃住幾個月,幫我們家幹活,大夏天在菜地鋤草,說實話連我自已也做不到。這個世界真奇怪,有些人,生來想的和你所感知的,永遠不一樣。周都春是個奇葩的存在,幫安徽人老闆看老虎機。閔行區浦江鎮政府大力發展,引進無錫尚德太陽能集團入駐!一個巨大的建築物在勤勞拔地而起。據傳白天保安巡邏,晚上帶頭偷鋼材,而且是卡車進出,周都春的老虎機遊戲房就在附近,遊戲房總是充滿了各懷心思的人。周都春偶爾參與其中,有一個人輸錢太多,直接與同夥要搶老虎機走。周都春哪裡肯讓,直接打電話給老闆,一邊與對方幹起來。最先到場的是警察。周都春一次酒後與我們講,人在江湖走,英雄可以不看來路,但一定要看後臺。我們當時點頭稱道,可謂真是經典。勤勞附近有個浦眾菜市場,二樓有提供特殊服務的小妹!有天晩上週都春把人家小妹帶出來給睡了,浦眾老闆帶了一幫人把周都春往死裡揍。據說連遊戲房都被砸了。最後又造成福建幫與安徽幫火併。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有後臺還要看江湖道義。幾年後再見到周都春是在他的婚禮上。我任攝像師我弟任攝影師。同時那些欠我媽錢的人大部分都在!多年不見的人,多一分生疏與客套。人到三十的人,大多數都已發福!當年他們可是連腳踏車不小心刮到別人都能扔下腳踏車去揍別人或是約個上百號人揸架的角色們。這麼多角色裡,每個人都是最好的演員。而唯本色出演的只有朱勝利,我們家三兄妹叫他朱哥。這幾年我為了混口飯吃,斷續接了幾條拍攝,無論蔡藝芸的話劇、劉健的MV還是虎牌啤酒,或是某某企業的宣傳片,在我需要朱哥的時候,朱哥總會挺身而出。當我的最佳大助。

作為李志明,我活在這個世界終日奔波勞累,鬱不得志!在我偶爾停留下的時光裡,我也後悔沒有讀過大學,因為我家窮困讀不起,如果按我的幼年理想應該會讀復旦新聞系。後來我發現社會竟是我最好的大學。在教訓裡跌跌撞撞成長、打磨稜角。看書習字,提升自已的能力與價值。與不同的人都能無上限的聊有趣的話題。在不能變中產的時候也要做一個紳士!尊重別人就是基本原則。雖然有時也心力交瘁。為活著忙碌,甚至見不到最愛親人們的最後一眼。不管我去過哪裡與體驗最奢華的生活,在我回家的時候,我一頭鑽入的可是四十度高溫的大棚,在夏日體驗日日桑拿的效果之後,我很清醒自已是誰,就是要強大,讓別人覺得有了我或許會變的更好。

我們家養了12只狗,10只貓。 但是,最近捕貓人越來越多。 我們家的貓只有一隻倖存者。弟弟在公交車站邊又撿到一隻。家裡的終於不再孤單。 現在我提到貓就難過,難過並不是因為貓死了,而是在這個世界,人類總愛殺戮弱小的動物,為國人而感到無力的悲哀。 如果我是下一任總統,我最先頒佈的一定是動物保護法。這裡,我想到前一陣子一個人在夕陽裡開車從高橋回家,路邊的行道樹,讓我覺得我是在清邁度假。這種感覺是能真實感受到政府在為市民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值得點贊!

但是,那天早上,我看到城管全副武裝開了兩臺車過來,菜地這邊,五一超市南邊的一家又被強拆。住戶和城管幹了起來,住戶說他買了這個房子並且擁有房產證。 充耳不聞的城管約有20人,將住戶揍倒在地,按在地下磨擦。房子就這樣被強拆了。 整個浦江鎮,我閉著眼睛幾乎都能熟知的每個建築物,目前都已全部從大地上清除。 那些原為上海做過許多貢獻的人們,因為不堪生活成本高昂,紛紛返城回鄉發展。 剛好這是一個十年的迴圈。上一次是因為外地人家鄉的飛速發展。我有個本地的朋友,她們家擁有16間租房,每月她的工作就是收租。租房房源的大量減少,讓精明的本地人紛紛漲房租。我們的房東就是其中一個。因為去年剛開始做美童,我在浦江鎮勤勞村租了一幢二層民房。鄉下交通並不便捷。2600一個月,一家人相聚,也很快樂。房東把租金後來直接漲到6000,我媽說創業不易,能省就省,實在不行搬大棚住吧。 於是我們騰空了二層空間的物品。每天我開車都路過,二個月後的今天,那房子還沒有租出去。每個人愛錢沒有錯。但是熱衷紅眼收熱錢之外,還有一句古語叫為富不仁並無好下場。

母親與五一超市的老闆娘玩的很好。母親也沒有什麼朋友,在外面生活多年,近鄰比遠親還親。後來聽說五一超市的老闆生了病,在上海賺的錢就夠他看病的。還有在老家買了套房,還有供了女兒上大學。這個是他們一家在上海謀生,付出與得到。但是並能給我們這些人帶來便捷生活的故事。馬路邊的任何一家小店,背後都有失敗與偉大。誠如此漫長歲月,我們的本身就是在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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