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悲傷的日常

小說:江海故事 作者:李光明

喝了咖啡、啤酒、白蘭地,聽了一下午的音樂,做了一天的設計。望著窗外的漆黑,還在為我人生擁有的第一輛小轎車買保險還擔憂。這一輛車是何時買的呢?應該是九年前還是十年前的某一天。當然我為這一天做了相當長的準備,而不是如別的作家所言,我是喝了點酒一拍腦門做的決定。

某天我衝進廚房的時候,悲劇早已發生。可憐的我,煮粥時竟然將食物煮沒了。這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件不可原諒的事。我赤腳走到客廳,開啟冰箱,裡面除了過期的麵包外,都是罐裝的啤酒,我拿著啤酒,走進臥室,隨意取下一本書,沉浸在我一個人的世界。

李志明在車站等待一分鐘的公車,他看見未開門的商場半透明的卷門後面的聖誕老公公。在清晨的徐家彙,除了面無表情行色匆匆的人們,以及被冷空氣席捲後,一切那麼的冰冷。如他獨自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到凌晨三點。他也曾思考每一個未來的各種可能,甚至思考殯儀館的黑色車子開出來的時候,李志明覺得自已是躺在了裡面的那個人。

有一次忽然想來一次逃離,離開上海。

和演員曹明開車去安徽滁州,凌晨六點多在旅館裡顫抖著躺下去,隔壁是此起彼伏的男人與女人在一起劇烈糾纏的聲音,這座夾帶著慾望的小城,色彩斑斕濃厚的可怕。

夢境裡一直是故鄉的場景,無論我走到哪裡!總有千絲萬縷故鄉的事情閃出來!讓你去思考!可是我身在這個國家卻不能多思考!因為每次都會無能為力。後來我經常以故鄉的一切為背景創作了一些有趣的作品。

也想起在故鄉的一個清晨,天朦朧微亮,在薄弱光之下,依稀分辨人影!天冷,這裡很多人感冒!成年之後,對坐晨班車去工作的人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一代又一代人撐起中國這個巨大機器的正常運轉。相比之下,在各種條件下能夠樂觀地生活的人,才是最偉大的人。

那個清晨,姑姑起床整理物什,煮水餃。昨夜徹夜漫聊,說起自已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真是無比的傷感!甚至表哥說姑姑都和他交待了後事,讓他難受了很久。

對於我們離開多年的故鄉,於我們而言,模糊卻又無比清晰。我們從城市隨時會零星聽到一些故鄉的鄉情!繳納一些農村社保、創業貸款、家裡轉租給別人種的田地。或是有些人去世了。

曹莊中秋節下了一場風,在小店無聊打發時間聚眾玩牌的鄉親一邊抽菸一邊聊這場遲到一月的雨。見到田地裡的玉米都久久吸收不了水分而愈發乾癟。

母親常年疲勞累積,身體每況愈下,腰間盤突出、肩周炎,對我們經常訴苦。上海多年田園生活的勞作,讓母親越來越累。而菜農兩個字似乎是別人眼中的有錢人,卻不知道這是底層的勞作,僅僅是為了解決生存問題。像我一樣,在上海的生活,前十年來解決生存問題,後五年來解決自我定位問題,另外的五年用來尋找自我價值的問題。

陪母親開一個小時的車來做針療。醫生用針從母親頸周部扎進去,用火罐針筒吸出一些淤血。母親說很痛,躺一會,覺得好多。

下午日和溫熙,一些人開車回曹莊。二叔和他的女朋友在幫我們貼磁磚。

回上海感覺才是夢境與現實的冰火二重天,我們依然住進大棚,依然教訓跳上床撕破枕頭的大狗小狗,歷經炎夏與嚴冬,風雨不斷。

一個人在廚房煮麵吃,抬頭望向外面,綠樹成蔭,忽然想起北方家鄉的點滴過往,想起我的已離世多年的小叔。想起多年前小娘帶小爺回門的場景,那應該是二十多年前了。小娘穿的很漂亮。在那之前的前三天,我去河裡抓了二條鯉魚;後來見過幾次小叔,之後,直到小叔去世,再也沒有見過他。

小叔年輕的時候是村裡的文藝青年,喜歡音樂、看電影畫報,會拍照,有一臺150CC摩托車。1996年,在物質潰乏的蘇北農民家庭裡,那個時候的我剛過完十歲生日不久。

家庭清苦,父親拉扯我們兄妹仨,以及他自已的幾個兄弟長大成人。

小叔一生沒讀過什麼書,但勤奮好學,種菜務農,在改變開放之後的農村大發展基建時期,跟我父親做建築工人,為村裡人建房子!佩服那些無師自通的建築工手藝人,父親在鄉鎮水電站的建築施工考試中,考了第一名。在那之後的日子裡,父親帶領幾個叔叔先後承包了幾個工程,義氣用事的父親會多給工人發薪資。不管什麼事,小叔很聽我父母的話,小叔和父母的感情也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深的。

而現如今,我們連去世小叔的妻子與兒女都沒有再見過一面,似乎我們才是世界上最殘酷的人。

以前經常會錯過前任的電話,那時候我在一家網站工作。前任要打公司400電話才能轉到我這。工作狂的我一進入工作狀態會將手機設為靜音樂,有時候會出去一下,吸根菸的空檔,會錯過一些重要電話。讓我明白,能夠迫切透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與我產生連線的,肯定是需要你的人。如果不需要,可能就真的不會找你找我。

我們都青春過,也都帶著強烈的慾望活著並與世界連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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