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春的日常

小說:江海是哪個電視 作者:李光明

我沒有說謊 。

整個小鎮實在無聊的要命 ,住的超市旁新開了家檯球房,每週固定去小菜館吃相同的菜,養的貓不知所蹤 。固執讓自已的生活日日相同。

小鎮的每一天都仍然與往日無區別,每日出門,總會在幼兒園旁新建的商品樓前遇見到熟人,擠上公車,地鐵站下車,再坐地鐵,去公司或是做別的事, 痛苦的是,我見到地鐵從我面前開過,或是我滿面細汗,跑到站臺前,那一瞬間看著地鐵關上門,開走掉,我真想自殺,相比還要等十分鐘才有下一班的地鐵,我想著不如把家裡桌上那碗雞湯喝光、多發一份郵件,多陪家人,或是在洗手間裡自戀著,無論如何,我寧願做一切別的事,我不想錯過每一個本是自已的列車,原本就可以擁有的一切。可是有關幸福的列車,似乎永遠無法乘得到。每一次我的幸福,也都如同遊樂園的過山車,驚險刺激,美麗的東西都太短暫 煙花,流星,曇花,都是一瞬間嗎?

有時我想象是鄰居大哥的人生,若他年過四十一個人生活,無妻無兒,倒是無限自由,有天他病的差險死在床上,也沒有人照顧他,他開始很沮喪 每天四五點就要到碼頭開始幹活,和同伴們抬樓板 , 在十點後的夏日下,似乎任何的工作舉動,都有可能中暑的時候收工,然後在下午的時候接著再開工。他不知道他生活著的樂趣來自哪裡,他同樣的與別人一樣去菜場買菜,自已下廚房,偶爾會買點水果,一個人在家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一天抽很多的煙。

夏天到來,天像大蒸籠,或像扭轉機器,夾雜著大排檔旁邊的垃圾堆,黑紅的西瓜襄上盯著無數只蒼蠅。河口上飄著幾件衣服,經過的船民因為好玩,拿著晾衣杆打撈著 。人被煎熬著,像是帶魚,最後變沙丁魚罐頭, 四幕降臨夜漸深的小鎮,散發熒紅色電燈光的小屋,那青春妖嬈的一點紅,吸引四周怪獸的前往 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絕望感 ,女人躺在自已的床上,或是躺在洗腳房的休息室,等待她的老公、情人或是有需要的人的愛撫, 而徹夜未眠的蟬在樹上漫無邊際蕩氣迴腸般吟唱。

幾個月下來,似乎沒有一天能夠正常休息,像一根被生硬拉長的彈簧,卻很無奈,竟然無法再縮回原位 我常穿著古怪的衣服揹著D&G的包,戴著耳機穿梭於地下鐵中,像一個傲慢的蠢貨,隔著一層聽覺上與視覺的奇異薄膜,觀察這這個激烈進化的世界。我時常思考如今的生活,若我不在這裡,你不在那裡,你不是這個角色,他不是那個角色,這世界又如何的自轉。 而我所有別於其他人的地方,究竟在哪裡呢?我覺得自已是一個神經質的藝術家,可是誰敢打包票說他自已沒病呢,大抵森山大道荒木經椎也是有病的吧!

剛剛從曹莊回來上海,舅舅開摩托車送的我。我們從厲蕩小教堂邊上的高速公路上坐客車,胡金中的客車,十二年前的胡金中也已然開始跑運輸,他的名字是個奇怪的組合,我能輕易地想到胡志明、金三胖與中國人。

我拖著只剩下一絲生命跡象的身體,默然走上四號線的地鐵,去遠一點的地方見一個陌生女孩子,在那之前,我們從沒有見過面,她是我的同鄉。當我走進那年輕女孩的房間,那房間散發出奇怪的香甜氣味,轉而如一千條蛇糾纏著我,我的身體一下子僵硬,頭痛欲裂,那是什麼呢?那是單身女生孤獨感轉化成的氣味。卻又在那樣的一瞬間,我覺得包括我在內的這些萬萬千千來自異鄉卻在上海堅強生活的人,好讓人心疼。

我一個人常會因為各樣的事在深夜無法睡去,我也會和喜歡的朋友坐在午夜的大馬路上一起喝酒吃東西,然後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淺淺地睡去,亦常會一個人在午夜,幫喜歡的女孩的照片投影到牆上,混著我心裡彈奏著默聲的曲子一張張播放,我和一些人從來沒有說再見,為什麼卻再也見不到了呢?

在這個夏天, 聆聽電臺的聲音,玩著小小的猜字遊戲,騎著弟弟的摩托車,左一條街道右一條街道的穿行,消耗我熱烈的青春,約翰列儂的時光離我們很遠了吧,偶爾也聽聽蘇打綠,像這天,我站在演唱會舞臺上,看著臺下發瘋的聽眾,再看一看樂隊,他們似乎有點累,像穿過這座江邊公園,去向另一條街道。

上海傾盆大雨,隔了三夜未回的家,總有點怪異。起先是女友因為與我的一些瑣碎事而不開心,瑣碎事是我光顧客著與同學聊天而沒有幫她去買吃的,她一個人氣沖沖甩門去樓下喝了四瓶啤酒與去麥當勞買了份5元小份薯條,一邊吃一邊哭,她更加的堅信我就是個混蛋,又恨又愛又想分手但又覺不甘。心情很複雜。在十分鐘之前,我下樓去找她,沿著歷城路昌里路遍尋不著,只好買份水果等她回家吃!結果她又喝了一些酒,她真的生我的氣,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群了。

我一夜沒有休息,重新生成三條影片的編碼,又接著喝了小半瓶紅酒,看完一部電影才開始剪片子,半夜外面狂風驟雨,電閃雷鳴,都想要撕裂這黑夜 。我熟練地存好檔案,調好鬧鐘,關上電腦,輕輕躺到床上去,休息兩個小時 。避開這兩小時,怕雷電損害我的物品。

即使我很怕,但是我的人生不斷地在失去,一件又一件失去心愛之物,一位又一位失去心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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