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看一眼,本來不想答應。但看見他眼底的脆弱,又返身回去。
這個人已經在ICU外站了一天一夜了。
他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溼透了。
現在身上還是那一套衣服,卻已經熬幹了。
看他的衣服,應該挺矜貴,可是現在,卻是皺皺巴巴,沾滿了髒汙。
真夠痴情。
掀開鬆垮的病號服,後背上隱隱的痕跡,並不明顯,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但殘留的印記仍給人留下了足夠的想象空間。
那些曾經縱橫交錯的傷痕。
該有多痛!!
曲歡歌,你什麼都瞞,什麼都瞞!!
他不知心裡湧起的是心疼更多,還是恨意更多。
片刻後,他啞著嗓子問:“我可以留下來陪她嗎?”
“儘快出來。不要影響病人。”
劉君握著曲歡歌的手,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他搓一搓,想搓出一點熱度。
胳膊上滿是礫石劃出的傷痕。病號服裡的傷痕更多。
劉君難以想象,她經過了怎樣垂死的掙扎……
暗夜裡的撲通聲,是他親耳聽到的。
她孤身一人跳下河時,又是怎樣的絕望。
要是再快一點,要是他能再快一點就好了!!
她就不會這樣躺著。
她會像只受了驚嚇的小鹿一樣,逃進他懷裡。他會把她抱得緊緊的。誰都不能再來欺負她。
可是現在,只有透過心電圖滴、滴、滴的聲響,他才能知道,她還活著。
淚從眼眶裡滑落。
他把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溫柔地摩挲,乞求:“曲歡歌,醒過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醒過來陪我好不好?”
……
有人敲門,提醒他探視時間過了。
曲歡歌還是一動不動。
身上所有的力氣像是被誰給抽走了……站起身時,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關上門,像關上了整個世界。
“還沒醒?”陳凱之遞給他一個袋子。
劉君看了看,是一套男士的衣服。
“我不穿別人衣服。”
“什麼時候還講究。不比你身上的衣服舒服?”
“不習慣。”
“少爺果然講究。”他嗤一聲。
“謝謝。”他沒想去換衣服。根本無所謂。
“不需要。”
“不是謝你的衣服。”
“我知道。”
昨晚陳凱之打不通曲歡歌的電話,萬般無奈之下找到了劉君,劉君也是剛忙完畫室的事情,恍然發覺曲歡歌一天都沒和自己聯絡,打了一圈電話後,找到了曲叔,猜她回了老宅收拾東西。
公交車早就沒了。
那老房子哪裡還能住人。
兩人帶著一幫子人火急火燎地找過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除了他,陳凱之也不管不顧地跳進了河裡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