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佈滿薄繭的手,掀開車簾,謝瑜眉目冷厲的看向蘇湛,然後跳下馬車。
轉身伸出手去,“綰綰!”
簾內伸出一雙還帶著傷痕的小手,搭著謝瑜的胳膊,艱難挪下馬車。
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如羊脂玉般的肌膚,在夕陽下越發顯得蒼白。
目光慼慼焉的望著蘇湛,緊咬唇瓣,欲言又止。
一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悽美又破碎。
“父親,您是不是也覺得,我就應該死在碧雲寺裡?”
這個問題,是蘇綰玥深埋在心底兩世,想問又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她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已無法承受的。
雖然她性子惡劣,惹父親不喜,但是心底裡,還是渴望蘇湛的疼愛。
不然自已前世,也不會整整期盼了三年,期望父親能來接她回府。
可是直到,悽慘病死在偏僻禪房內的那一刻,她才方知,有些答案,其實早已不言而喻了。
蘇湛儒雅的臉上失去了血色,表情凝固,只剩下無法置信的震驚。
整個定國公府門口,圍滿了議論紛紛的圍觀百姓。
人們無不驚呼,眼前虛弱到,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子。
還是一年前,在京都城內,橫行霸道,囂張跋扈的襄陽郡主嗎?
對面茶樓上,溫知衍目光灼灼的望著,一年多未見的蘇綰玥。
看到她慘白的小臉,雙手猛地攥緊了,眼底溢滿了心疼。
蕭至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叩白釉茶杯的邊沿,嘴角噙著笑,眼底卻意味不明。
要不是他親眼看見她在碧雲寺,殺人如麻的樣子。
說不定他也會被她這,弱不禁風的模樣給騙了。
惡女就是惡女,到哪裡都不可能改變本性。
只是現在的她好像學聰明瞭,懂得收斂鋒芒,韜光養晦了。
看來這一年的經歷,終於學會長心眼了。
不錯,孺子可教也!
蘇湛伸出手去,蘇綰玥嚇得後退一步,目光中滿是驚恐。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竟讓蘇湛的心,如同被剜掉般疼痛。
這還是他那個高傲矜貴的女兒嗎?
他只是想碰一下她,她就這樣害怕,難道是那些人……打她了?
她們怎麼敢?
不過想也能想到,綰綰被自已送進去,就相當於是被家族厭棄了。
而她性子又跋扈,必定忍受不了碧雲寺裡的艱辛與磋磨,肯定會與寺裡的人起衝突。
而她只是一個被家族厭棄的小姑娘,寺裡肯定會採取強硬的手段,讓她服軟。
想到這,蘇湛的滿心滿眼,都是悔恨與心疼。
“綰綰,對不起,都是父親的錯,父親不應該因為生你的氣,就將你送進碧雲寺內。”
“害你受了這麼多的磋磨……”
蘇綰玥眼中閃爍著淚光,“撲通”一聲跪下身來,帶著哭腔向他賠罪,“父親,以前都是我不好,任性妄為。”
“不但將祖母氣倒了,還死不悔改,做下那麼多的錯事。”
“這一年多,我在碧雲寺裡,不停反思,已經認識到了自已的錯誤。”
“以後定會痛改前非,不讓您和祖母為我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