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了個電話,卻無憂就發瘋似的衝出了工作室,甚至來不及換下拍攝用的衣服,也顧不上崔志浩在身後的急呼厲罵。
當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的時候,外婆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
在外面心急如焚地等了兩個小時,手術燈終於滅了。
“醫生!”
她衝上去抓住剛走出手術室的主治醫生,眼裡盛滿的淚水遲遲不敢決堤。
“醫生,我外婆怎麼樣了?!”
醫生有些無奈地看著她風塵僕僕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們確實已經盡力了......”
醫生低下頭,沉重地嘆了口氣。
“待會兒...再陪她說幾句話吧。”
淚水從那妝感濃重的眼睛裡傾瀉而出,她全身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緩緩滑坐到冰涼的地面......
她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外婆已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不能失去她!
冰涼的管子插在外婆孱弱的身上,她的呼吸很微弱,蠟黃消瘦的面頰沒有半分血色。
卻無憂的臉上滿是哭花的妝,看起來很滑稽。
可她眼底的絕望又讓人於心不忍。
“......”
這時,外婆緩緩睜開了眼,雙手顫顫巍巍抬了起來。
“外婆!你醒了!”
她立刻撲倒在床前,情急地跪在地上。
“無...憂......”
“我在!外婆!我在這兒!”
蒼老而冰涼的手輕撫在那張滿是淚水的臉上,似乎在用最後的力氣去安撫這個可憐的孩子。
盧玉珍那已有些渙散的眼中,滲著萬般不捨的疼惜。
她這苦命的外孫女,從生下來起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母親早逝已經讓她被迫長大,現在自已也要走了,她即將獨自面對這殘酷的世界。
她以後該怎麼辦才好啊......
“孩子...外婆...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擠出一絲笑容看著虛弱的老人,可眼中無盡的淚已經讓她看不清外婆的面容了。
“外婆,我聽著呢,您講!”
盧玉珍艱難地喘著氣,她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從前,為了不給外孫女徒增仇恨和煩惱,她本是打算一輩子不說的。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發為自已枉死的丈夫和女兒鳴不平,也擔心自已的外孫女一個人在世上無依無靠受人欺凌。
她那雅正端方的丈夫,一生淡泊名利、無愧於心,為什麼會被奸人所害,落得那名譽掃地,最後鬱鬱而終的下場?
她那溫婉嫻靜的女兒,一向心善孝順又上進好學,到頭來卻被命運捉弄,受盡委屈,最後還因一場離奇的車禍而不幸身亡。
從前她拼盡全力也終無法與權勢抗衡,積怨已久便傷了身子,需要長期靠藥物續命。她可憐的外孫女卻無憂,才未滿十二歲開始就承擔起了家庭的重任,即便高考得利也因為要照顧體弱多病的自已而沒能圓夢名校……
想到這些她就不由得激動起來,喘息越來越急促。
“外婆,您別激動!慢慢說,慢慢說!”
卻無憂慌張地勸慰道,懸著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無憂......你...的的確確...是林家的孩子......”
什...什麼?林家?
塵封多年的回憶被外婆這句話突然引出腦海,記憶中那一記疼痛的耳光彷彿又打在了她稚嫩的臉頰上......
“當年...你外公...是被何家所害......你媽媽的死...也必有...蹊蹺......”
外婆深吸了一口氣,簡短的兩句話已經讓她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