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繁雜的接待大廳內,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多出一個年輕人,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和惶恐當中。
容山山谷的血案影響太大,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調查取證後,聯邦警方也只是緊急將涉及的家屬聚集在接待大廳。下一步的安撫方案,領導層還在開會商討當中。
即便是這樣,某些“神通廣大”的家屬,還是從各方渠道獲得了一絲風聲。這次的山谷營地血案裡,是存在有兩個一男一女提前離開的倖存者的,而這兩個“倖存者”的存在,對在場的眾人來說,即是希望,也是煎熬。
有擔憂女兒的父母,有牽掛孫子的老人,更有著一些不停追問兄長姐姐下落的孩子。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倖存下來,而面對著大廳內的涉案者家屬,卻又不禁躲躲閃閃地不敢直視。
人性是存在一定的自私的,倖存者只有兩個,如果自己家的親人倖存下來了,那就意味著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將失去自己的至親。
在這種煎熬之下,所有人的神情都表現著十分複雜,不斷惡化的情緒也在大廳中蔓延,如果再沒有疏導,那第一個情緒崩潰者將會很快出現。
莫翔微低著頭,從他不由自主地走進來開始,便將這一切盡收入眼底。隨後,便只是沉默,也只能沉默。
“哥哥,你也是來這裡等人的嗎?”
一聲怯生生的問候出現在了莫翔的耳邊,莫翔轉頭看過去,近前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扎著雙馬尾,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裙,臉蛋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看到莫翔的目光轉過來,還因為害怕生人有些躲閃。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鼓起勇氣,雙眼期待地看著莫翔。
莫翔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輕聲開口道“不是的,我在這裡忙一些事情。”
“啊,這樣子啊。”小女孩眼裡期待地光芒暗淡了一些,但仍問道“你有看見我哥哥嗎?媽媽說要帶我來這裡接哥哥回去,可是欣彤等好久了,還沒看到哥哥出現呢。”
“你哥哥嗎?他叫什麼名字?”莫翔保持著平和,配合著問道。
“他叫李聖允,你知道他嗎?”小女孩說起哥哥的名字,聲音有些拔高,連名字都是一字一句的著重念出來的。“我哥哥他可厲害了,媽媽說哥哥讀書的時候一直是班長,讓我以後長大了也跟哥哥學習,做一個好孩子。”
“李聖允啊,我……”莫翔下意識地念出來,緊接著卻是沉默,一股情緒被大廳內的家屬所引動,化作悲傷的海潮一遍遍地衝刷著自己心房。
他張了張口,想竭力說出自己的名字,說出自己和李聖允的同學關係,但是,話到嘴邊,卻只能沉默。
如果是平常,他甚至還會隨著對方的話,給“哥哥”的優秀事蹟增加幾個路人視角的故事。
但是現在,他兩世為人的記憶和經驗,卻沒有在這個場景下給他任何的指導和啟發。
莫翔有些不知所措,面對著小女孩純真眼眸,也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謊言和搪塞。
他第一次知道,目光也是有重量的,像一把輕靈的匕首,直刺內心。更像一座山嶽,壓力鋪天蓋地。
正當莫翔陷入沉默的時候,一旁小女孩的媽媽及時過來,拉住小女孩說道“欣彤,哥哥可能有事要忙了,我們不要再打擾他了好嗎?”
小女孩抬頭看了看媽媽,又看著莫翔,咬著嘴唇說“那好吧,不好意思了哥哥,打擾到你了。”
“沒事,我……也不是很急……”莫翔磕磕絆絆地回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