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微風徐徐。
沿途阡陌野徑,少了兵匪荼毒,已有了初春農忙。
不遠處官道上,數百輛牛車馱著輜重,車軲轆艱難的從泥坑中,緩緩被推著往前移動。
燕京城外紮下南北兩座大營,城中僅留背嵬軍、遊奕軍和踏白軍鎮守。
其餘諸軍皆入大營安置。
漠北諸部各王受了大宋官家詔命,各領數千親衛陸續赴京會盟。
甚至不尊王命的蒙兀部,也遣勝華都郎君為使,擇機試探宋軍底線、刺探大宋虛實。
城內已經用清水撲街、黃土墊道,青黃相接的翠柳,顯示著華夏平靜而頑強的生命力。
市井喧鬧,物質豐盈。
蜀錦、滇藥、浙茶、海味……
讓馳騁草原的射鵰者,雙目應接不暇。
甚至街面上的鐵鋪,竟然不分番漢皆有求必應。
讓本就缺少良甲、精鐵的各部諸王目瞪口呆。
契丹、女真對草原民族日夜提防,就怕日後會有新的民族崛起,統一草原,劍指中原。
鹽、鐵、茶更是合縱連橫的工具,今日竟隨意買賣。
不知道這位嶽元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河北布政使、尚書檯學士宇文虛中,代天子宴請諸王、酋長,為眾人陸續接風洗塵。
直到各部到齊,嶽相公親自在太尉府設宴。
今日嶽元帥一改往日節儉之風,從江南請來樓外樓名廚,食材更是隨人而到。
勝華都郎君身懷蒙兀王鄂羅的特殊使命,忍著平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珍饈佳餚、瓊漿玉液。
“嶽元帥今日不會只是招我等,吃酒作樂吧?”
嶽元帥看著勝華都郎君兩眼,微微一笑。
洪皓起身,對諸王虛施一禮。
“嶽元帥明日辰時三刻,請諸王移步城南三里,設高臺春時觀兵。”
眾人突然從美味世界中,細細體會其中滋味。
只有在軍中從徵的乞顏部小王子之父,乞顏王安心聽曲品嚐江南美味。
嶽相公並不多言,只為眾人賀酒。
這頓飯吃的莫名其妙。
辰時剛過,宋軍大營鼓聲大作。
勝華都郎君揉開睡眼,推開皮肉細膩的佳人,匆忙從領了幾個隨從,回驛館重新梳洗一番,直奔城南。
出城三五里,遠遠見一處用木頭搭建的高臺。
報過自已名號,尚書府官吏嚴明身份,勝華都郎君僅帶兩名護衛。
高臺約有兩丈有餘,分成三層。
四周由宋軍鐵甲步卒嚴密防守,勝華都郎君的護衛在高臺第二層,便被攔下。
他獨自登上方圓十數丈的高臺,因為蒙兀王未親自參加,因此他被尚書府官吏排在眾人之後。
三通鼓過後,嶽元帥名親兵佈置香案。
他捧出兩道聖旨,隨著一聲“聖旨到”。
草原諸王排列兩班,僅僅躬身行禮。乞顏王作勢要貴,見眾人皆是躬身,也只好從眾。
嶽元帥和宇文虛中對視一眼。
第一道聖旨,按各部封首領為王。
第二道聖旨被嶽元帥輕輕的放到香案上,給身旁親軍校尉一個眼神。
那校尉令旗一擺,高臺下戰鼓擂動如雷。
正南方屬火,紅旗招展,湧出三千背嵬軍精銳步卒,這些步卒皆是身高體長,膀大腰圓。頭裹紅巾、下襯紅褲,坦胸露肩。
手持藤盾、一把鈍鐵鬼頭刀爍爍閃著寒光。
三千大漢有節奏的拍打盾牌,耀武揚威揉戰。
在傅選號令下,這些悍勇步伐沉厚、動作一致。
“殺!殺、殺……”
喊殺聲陣陣,不愧為百戰餘兵。
勝華都郎君心中不忿:饒是步卒悍不畏死,在茫茫草原也是輕騎蹂躪的獵物。
正西屬金,打白旗。
中軍副將郝政領三千重甲步卒,徐徐來到高臺之下。
草原諸王見步卒全身雪白,鐵甲精良。
又有數百步卒,操刀上前。
對著這些重甲步卒的肩膀、前胸、後背,一陣亂砍。
只聽的“噹噹!”作響,火花四濺。
待郝政號令下,重甲步卒竟毫髮無傷,晃晃悠悠回到本陣。
鐵甲精良,讓草原諸王看的真切,皆是羨慕不已。
有鐵甲,誰還用魚膠為甲護體?
正東方屬木,掛綠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