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節還是大㚖時，他對女真第三代宗室、這些完顏王們，多以嗤之以鼻。
他們早已不是第一代完顏們，披毛飲血、風餐露宿征戰四方的鐵血戰士。更不是十七騎便敢衝擊數萬宋軍，那是何等彪悍、嗜血！
而第二代完顏，不論是完顏宗弼、宗幹、宗望、宗峻……，還能秉承先祖逸風，善戰且孔武有力。但是他們接納漢人文士，作為自已的智囊。
也是開啟女真宗室漢化的開始。
而現在的第三代王爺們，竟然學起宋人，遛狗熬鷹、張嘴孔孟之道，閉口仁義道德，好像他們父輩屠城、嗜血這些骯髒勾當，和高貴的他們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甚至金國皇帝完顏亶對詩詞文章也頗有造詣。
其中金陵王完顏亮還算是孔武有力，有雄心壯志，只是仗著和皇帝這點“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關係，有些囂張跋扈。
隨著他父親完顏宗幹離世，更是無法無天。
若不是完顏亶做了皇帝，把還在宗幹府中做妻妾的皇太后，接回皇宮頤養天年。
只怕按照女真的“收婚制”，老爹剩下的大小老婆，除了生母都是他完顏亮的妾室。
只怕那時，皇太后也只是他完顏亮眾多妻妾之一。
皇帝的法理上的“父皇”。
大金國的第一權臣。
“嘖、嘖嘖嘖……”
想想，心都是美滋滋的。
這次完顏亮搶得先鋒官，擊潰宋軍，待四叔百年之後，憑藉軍功必是替代新一代的權臣。
所以他領親軍，一直悄悄地盯著這支宋軍隊伍，已有數日之久。
只是趙節用兵向來穩妥，因此未讓他找到漏洞。
誰知一隻海東青，竟露出馬腳。
這時完顏亮見得宋軍千餘騎，竟遠離大營。
他難掩心中喜悅，以期一擊必中，屠盡這股宋騎，方好彰顯大金國、金陵王的雄武風采。
他見宋軍成“一”字縱隊，又是歸營之時。
完顏亮將這破綻瞧得真切。
預先在必經之處，埋下伏兵，做“攔腰折斷狀”，使得宋騎首尾不能相顧之時，趁夜突襲。
一鼓盪平之！
只是這金軍剛要將宋騎從中截斷，宋軍竟自動朝兩端聚攏。
火光中，隱約間，這些宋騎竟有些喜悅：找你們半天，這才捨得才出來？
完顏亮一臉懵逼：誰是砧板？誰又是魚肉？
這時趙節與牛皋各自聚得數百騎，熄掉大部分火把，各領人迎去。
兩軍幾番箭雨、試探過後，兩股炙熱的鐵流，終於按耐不住、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宋軍十幾天艱苦行軍，只求一戰。
而金兵身後便是故土和督戰隊的長刀，也是拼死相搏。
因此兩軍一開始便省略：試探、陷阱和精緻的挑逗，直接便是白熱化。
金陣吹起牛角號角，以狀軍威。
完顏亮麾下豢養多年的數百亡命徒，平日裡自持健碩，少不了欺凌各族部曲。
隨著完顏亮一個手勢，這些亡命之徒互相吆喝起來，不避夜幕中飛來箭雨，直挺挺的朝宋騎衝將過來，順便也把不少金兵也卷下馬去。
牛皋見狀連忙領親兵抵住，一交手便覺得這批人，頗為棘手。
生殺兩三人，已經兩臂痠麻，後背被鐵痢疾掃出披肩甲，帶著一塊血肉。
“風緊，扯呼！”
牛皋大呼一聲，親兵早已經知道這位牛爺的底線。
本來就是佔山為王的山大王，後來歸順朝廷，又被轉隸到岳家軍中。
只是這該死的肌肉記憶，還是在危難之際，讓牛皋發出這聲：“風緊扯呼！”
趙節在後，見狀親領數十騎，橫在兩軍中間。
“啪、啪啪！”
左右開弓，箭無虛發，掩護宋騎後撤，使得金兵攻勢稍挫。
這時北面火光染紅半邊天際，似有萬騎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