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群青的光和影(3)(1 / 2)

楚斬雨失笑地搖搖頭。

他永遠都不會有。

“楚上校!”

他倆在外邊溜達發呆的時候,有好幾個穿著護理服的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跑上來,在圍觀了他們對於愛情生命探討的全過程;現在看到已經沒聲了,才敢小心地走上前來。

“是你們?”楚斬雨認出了來者,那是他曾見過的兩個年輕人:“克拉斯,奧爾加。”

年輕男人摘下頭罩,模樣還有些靦腆:“上校,之前例行的新型過濾性藥液治療人體測驗……藤野主任被催的很厲害……”

不知是不是克拉斯的錯覺,他總感覺楚斬雨總是鎮定自若的神情僵硬了不少。

楚斬雨掃視著這兩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他們可能不太清楚過濾性藥液是什麼,但是楚斬雨對此可是有著深深體會。

他撫弄了一下眉心。

“看來對於‘群青’的實戰演練要稍微往後靠一點了。”楚斬雨摘下自己的手套,對斯通比了個明顯的手勢:“請告知貴師,,實驗時間不長,我隨後就到……請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

斯通聽到過濾性藥液治療實驗,臉色也稍有變化,他難得地嚴肅起來:“我們家的家風就是說到做到,答應你的。”

楚斬雨對他頷首致意。

一般而言,在過濾血液雜質,阻斷變異的時候,會給病人使用麻藥使其神經麻痺,讓他們不至於忍受疼痛;但是這對於士兵來說並不適用,因為麻藥的用量稍有不合適,可能就會使這名士兵的身體戰鬥機能下降。

風險是存在的,因此醫療部門的也一直致力於研製出不僅療效高而且疼痛小的過濾性藥液,減少麻藥的使用。

以前大部分實驗都可以用小白鼠,但是老鼠的身體構造畢竟和人類有著天差地別;在鼠類兔類身上得到的資料不準確,而在傷員身上已經出現幾例臨床事故,被好一頓問責。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好把目光轉向了身體素質極強,而且定期要做過濾的統戰部幹員,乾脆申請把最新的實驗藥加入過濾。

楚斬雨是最後來做這個例行試驗的。

藤野誠三郎在接到喬治·倫斯的命令的時候,他識趣地沒有多嘴發問;然後他很快發現自己的所有通訊裝置都處於黑屏狀態,房間裡連一張多餘的筆紙都沒有,外面還被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圍住了。

一級封鎖隔離指令。

藤野誠三郎除錯著溶液,讓它們從另一端流向自己手邊的容器,液體變成了觸目驚心的血紅色,他用消毒棉球擦拭那有點嚇人的長針頭。

他頭戴帽子,穿著專業手術服,帶著口罩和防護目鏡,眼神幽深,身材魁梧,像是悍匪。

楚斬雨被束縛帶綁在實驗臺上,頭頂燈光把他的面色映照得慘白。

“上校,請翻轉身體,實驗流程需要在你的脊柱用針,請儘可能放鬆背部肌肉。”

楚斬雨翻了身,把頭轉過來對著他笑了笑:“為什麼我覺得你比我還緊張。”

“這種藥劑根據排異反應的強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臨床反應。”

藤野誠三郎把治療服從肩膀下拉到腰部,緊實的脊背肌肉袒露在視線中。

做完面板測試部位的清洗,針頭,軟管,過濾儀被連線在一起,藤野誠三郎儘可能調整著呼吸,液體開始準備注入軟管,他的手指順著薄薄肌膚掩蓋下的脊骨,找準位置,針頭插入脊椎。

楚斬雨看起來似乎並無多少反應,只是在扎入的那一瞬間,額頭上瞬間冷汗涔涔。

“您要是覺得疼,可以喊出來的,但是請不要太過掙扎。”

藤野輕輕按揉著他背部的肌肉,想以此讓他感到放鬆,緩解疼痛。

他藉此機會近距離觀察到了楚斬雨。

外形年輕的上校有一雙內雙丹鳳眼,虹膜是深藍色的,眼窩深,眼睛大而神采深邃尖銳,眉骨高,黑髮濃密,看起來他有斯拉夫人的血統;不過他那並不高大強壯的體型,和那細挺的直鼻,以及比歐洲人柔和得多的面部輪廓,又自帶東方含蓄的儒雅。

這副五官讓他有種熟悉的親切感。

他現在手下的肌膚白皙緊實,充滿韌性,表層非常乾淨完整,看不見一絲傷痕的遺留;看得出來,楚上校不僅鍛鍊良好,而且身為曾經被科研部偶然發現並帶回的實驗體,他的自愈力是統戰部幹員裡最強悍的。

雖說人體構造大同小異,但是有些肉體的輪廓,就是能讓人感受到自然造物的神奇和通靈徹透,觀看時宛如欣賞希臘美感十足的雕塑;藤野認為,楚上校的身體,毫無疑問屬於這一類。

這枚針頭是比較大的特製型號,而且全程要用機器,在上面施加一個強力,讓針頭能牢牢插入脊椎,不至於被強大的自愈力擠出體外。

“還好。”楚斬雨的聲音有點啞,他的身體在束縛帶下幾不可見地顫抖著。

他閉上眼睛。

“不建議您那樣做。”藤野直言不諱道:“失去視覺會使其他感官變得敏銳,包括面板的觸感;藥水還沒有注入,這才剛開始。”

“時長三分鐘。”

楚斬雨睜開眼睛,他的眼睛非常罕見地溼潤了,蒙著一層晶瑩的水霧。

“開始吧。”

他的十指抓住了身下的布料。

未曾料想到,他剛剛放鬆了一點,針頭就往裡面更深入了一點;尖銳的刺痛過電般刺激神經。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楚斬雨已經渾身冷汗,雖然藥水甚至都還沒有注入,他已經十分狼狽。

“和我聊聊天吧。”楚斬雨咬著牙說:“給你的命令上應該沒有不讓和我說話吧。”

“沒有。”藤野試著問他的感受:“您很難受嗎?這樣的實驗果然還是太強迫了。”

楚斬雨在疼痛中想起這是實驗,他對藥物的反應都會被寫作資料參考,他必須精準地表現出身體反應。

他強忍著疼痛低聲道:“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可能確實很疼,對於我而言,還算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楚斬雨的話音戛然而止,他難以忍受地扭過頭,抓著布料的手指,一瞬間把堅實的無菌布撕開了一個洞,和鮮血相似的紅色藥液順著醫療軟管和針頭,直接注入脊椎。

一直在刻意保持著平靜的身軀驟然繃緊了,如果不是有著束縛帶,楚斬雨會痛苦地痙攣以至蜷縮。

“您可以喊出來的。”藤野有些不忍心看他的樣子:“這種藥物刺激,絕非人造戰士能忍受的。”

楚斬雨整張臉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溼了,他無力地搖著頭,碎髮一綹一綹溼漉漉地貼在金紙般慘白的臉上;他的臉上露出瀕臨失控的神色,嘴邊溢位一縷血絲。

他把自己的嘴咬破了。

如果要讓楚斬雨詳細說的話,他會覺得這個過濾性藥液更有潛力成為一種很好的刑訊工具,像是一股冰冷的濃稠硫酸灌入脊椎,隨即傳來近乎真實的,皮肉骨骼都被切割開來,融化的銳痛,直擊腦部神經。

他半睜著眼睛,感知在此時精細得纖毫畢現,能清晰地感知到骨頭浸泡在冰冷的腐蝕液體裡,被稀釋和腐爛的感覺太過明晰;哪怕像他這樣的人也無法忍受。

楚斬雨連忍痛的準備都做不到,避無可避地露出了疼到恍惚的神色,像天地賦予的風景蒙上了一層霧氣。

“上校?”

藤野嚴肅的臉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三分鐘已經過去了。”

針頭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液體注入速度很快;藤野誠三郎的表情則是有些嚴肅。

“您的排異反應比我們想的還要重,這可不妙,我們在往變異體身上注入過濾性藥液的時候,那些人形怪物的掙扎也沒有您這樣的。”

楚斬雨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完全浸溼了,活像是從浴缸裡爬出來;他脫水嚴重,餘痛仍留在他的身體裡。

他無法控制地輕顫著。

藤野誠三郎遞給他一杯水:

“您或許需要喝一杯。”

他顫抖地接過來,剛湊到嘴邊,手沒端穩杯子,盛滿水的杯子直直墜落下去,楚斬雨感覺自己的胸口又侵入一股新鮮的溼冷。

楚斬雨低聲道:“可以再給我一杯嗎?”

藤野誠三郎掃去地上的玻璃碎片,楚斬雨喝著水,嘴唇濡溼,他找回了一點神志。

藤野拿來治療儀蓋在他的脊椎處:“您覺得這個藥劑怎麼樣?”

治療儀沉重而溫暖的金屬感壓在飽受折磨的脊柱上,楚斬雨舒爽地出了口氣。

“如果是為了治療,相信很多人寧願給個痛快的死也不肯接受這種藥劑。”楚斬雨說了實話:“你從我的反應就能看得出來;我並不是無法忍受疼痛的人。”

“這和您的排異反應有關。”藤野誠三郎相信不是藥劑的問題:“您身體在排斥著屬於人類的基因,所以會感到疼痛;講實話,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訊號。”

“其他人呢?”楚斬雨問道。

“上次其他的研究人員為兄長做臨床測試時,用的也是這個型號,還做了眼部的傷口填充手術;但是兄長的反應很是平淡,在手術和實驗結束後,他甚至能準確地說出我們在他的眼部切了多少刀。”

楚斬雨無言以對:“好吧,既然是危險的訊號,那有什麼配套的緩解方案嗎?”

“根據以往的範例,只能採取保守治療,儘可能阻斷變異,或者延緩基因變異的速度。”藤野誠三郎給楚斬雨展示了裝置上一串長長的藥物名單:“您的情況已經刻不容緩,推薦方案裡包括238種藥物。”

楚斬雨有些猶豫。

“我已經向上面提交了藥物批准申請。”藤野誠三郎除錯著他背後的治療頻率,治療儀聳動著,發出微弱的噪音:“您已經超過基因警示閾值太多。”

他像是沒頭腦般地問了一句:“上校,您究竟是什麼呢?”

楚斬雨臉色有點僵硬。

藤野誠三郎身上集合了一個死宅研究員的所有特徵:放飛自我的髮型、常年不換的衣服版型、愛喝咖啡和奶品、痴迷科研,以及,對他人臉色和情感的遲鈍。

楚斬雨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你們認為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藤野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對了,你是基因研究這方面的專家,等會我就要去測試武器,我想順便問你個問題。”楚斬雨穿好自己原先的衣服,看著他忙前忙後的身影:“基因庫裡收集的基因範圍,覆蓋率如何?我們在比對基因的時候,會有隻能查到一個人的情況嗎?”

“所有人出生就會被登記輸入基因,就算有個人的出生沒有被登入在冊,他總會有親屬的基因樣本被收錄,不可能會有隻能查到一個人的情況。”藤野誠三郎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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