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城

沈家。沈秋白問管家:“時歡怎麼還沒回來?”管家回答道:“大小姐在街上遇見了蔣少爺,小姐說要敘敘舊。”話音剛落,沈時歡進屋說道:“哥,我回來了,興延哥也來了。”蔣興延說道:“秋白大哥好。”沈秋白點了點頭,說道:“都別站著了,進屋吃飯吧。”

飯桌上,沈秋白高興的說:“今天我們聚在一起,你們還不認識吧,來,興延,這是我西南軍校的校友陸寒塵,他跟你一樣,也是少帥呢,寒塵,這是蔣伯伯的兒子,蔣興延。”陸寒塵的眸子閃了一下,起身與蔣興延握手,說道:“蔣少帥,幸識。”蔣興延與之握手,說道:“陸少帥客氣了。”沈秋白舉起酒杯說道:“來,大家盡興,都別客氣!”

幾杯酒下肚,陸寒塵給了嚴放一個眼神,他立刻會意,走出房間正遇到管家,管家對嚴放說道:“嚴副官,少爺安排你和胡副官以及蔣少爺帶的幾個人一同用飯,這邊請。”嚴放正愁沒有機會,高興的跟管家走了過去,他推門看見蔣家的兵在餐桌旁等待,便說道:“各位仁兄久等了,我進來時看到幾個人在往這瞧,像是在盯人,我們幾個誰會被盯?”胡瑞說道:“我們出去看看。”嚴放趁他們出去,在酒裡下了蒙汗藥,待他們回來,胡瑞說道:“是幾個朋友,許久未見了,看見我們來了沈家,便想看看能不能見到,我就拿沈老闆的酒借花獻佛了,嚴副官慢用。”嚴放立刻給他們拿酒,就這樣,三個人拿著酒離開了客房。

嚴放悠閒的吃著桌上的菜,聽著外面划拳叫嚷的聲音漸漸消失,起身檢視,門外蔣家的兵全部倒在了地上,嚴放回到餐廳,衝陸寒塵點了點頭。

陸寒塵的酒量很好,他知道嚴放辦成了,立刻裝醉。沈秋白有些微醺,沈時歡一直在給他夾菜,蔣興延自知該場合與自己無關,便時不時的喝一些。沈秋白看著陸寒塵醉的顛倒,自己也有些頭暈,吩咐管家道:“給陸少帥和蔣少帥各自準備一間房,送他們回去休息。”沈時歡扶著沈秋白,看了一眼陸寒塵,又對蔣興延說道:“興延哥,你早點休息吧。”蔣興延說道:“好,你也早點休息。”便幫著管家扶著陸寒塵回去。沈時歡把沈秋白放在床上,安頓好一切,轉身離開。

回房間的路上,她突然想到,她看見嚴放對陸寒塵點頭,之後他便醉倒了,覺得有些蹊蹺,便下樓回到餐廳,下人們正在收拾餐桌,她問道:“陸少帥的房間在哪?”丫鬟回答道:“管家和蔣少帥送他回去的,房間在二樓左臥。”沈時歡上二樓,陸寒塵的房間沒有鎖,她進去見裡面空無一人,她連忙下樓,在庭院中看到了向大門口走去的陸寒塵,她悄悄的跟著他們,嚴放攙著陸寒塵,在他耳邊說道:“少帥,沒有人了。”陸寒塵立刻清醒過來,抖了抖衣服,說道:“可算甩掉尾巴了,走,去營地。”

“你要去哪?這麼晚了?”沈時歡走過來對陸寒塵說道。陸寒塵有些驚訝,又說道:“廣西方面來了電報,我要去處理一些軍務。”沈時歡說道:“你根本沒醉,為什麼裝醉?”陸寒塵走向沈時歡說道:“我……秋白,你怎麼來了?”沈時歡轉頭的一瞬間,陸寒塵抬手將她打暈,把她抱進客廳,又給她寫了個字條,寫道:

沈小姐,很抱歉把你打暈,正如你所見,我是在裝醉,因為我要做一件大事,為此事我準備了多年,成敗在此一舉,至於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事,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也辜負了秋白兄的信任,待事成之後,我一定親自上門賠罪。陸寒塵留。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出門前碰見了丫鬟桂兒,說道:“你家小姐今天勞累過度暈倒了,我把她放在客廳了,你去照顧她吧。我還有軍務,先走了,明日你家少爺醒來再告訴他吧。桂兒屈膝道:“是,陸少帥慢走。”陸寒塵坐著汽車出了上海的城門。

北平,蔣家。“什麼?興延在上海居然不阻止工人運動,還優待他們?他是在等著他老子被工人趕下臺?”蔣維明發了好大的脾氣,眾人在一旁不敢說話,張松撿起地上散落的檔案,說道:“大帥,別生氣,少帥本性善良,又年輕,只是一時被他們矇騙了,他會理解您的苦心的。”蔣維明擺了擺手說道:“沈家那丫頭居然能說出這種話,我可不能讓她壞了我的事,既然她還沒回來,我得敲打敲打她,備車,去上海。”

陸寒塵出了城後,來到營地,換了身軍裝,他的身形修長,淡藍色的軍裝穿在他的身上再合適不過,劍眉下一雙丹鳳眼透露著堅定和果斷,他走但最前面,薄唇輕啟:“兄弟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準備好武器,三天後,準備開戰。”

沈時歡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她捂著脖子轉了轉頭,起身下地,桂兒端著茶水走進來,說道:“小姐,您醒了,喝口水吧。”沈時歡喝了口水,說道:“陸少帥呢?”桂兒說道:“小姐,陸少帥說軍務在身,昨晚便回去了。”沈時歡追問道:“他可有說什麼?或是留下什麼?”桂兒低著頭,嘴巴緊閉,使勁的搖搖頭。沈時歡露出失望的表情,說道:“大哥呢?他起來了嗎?”桂兒說道:“大少爺和蔣少帥都起來了,現在正在一樓。”沈時歡起身下樓。

桂兒鬆了一口氣,昨晚她擦茶几的時候,不小心把陸寒塵留給沈時歡的字條弄到了水裡,她急忙把東西撿出來,可字條進了水,字跡模糊,她只能藏在身上,丟在了沒人的地方。

沈時歡下樓,看見沈秋白和蔣興延已經在樓下,沈秋白說道:“寒塵呢?還沒起嗎?”管家回答道:“陸少帥昨晚就離開了。說是有軍務要處理。”沈時歡走過來說道:“哥,昨天晚上,我看見他了,我問他為什麼裝醉,他把我打暈,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沈秋白著急的說道:“你沒事吧?他為什麼把你打暈。”沈時歡搖搖頭,蔣興延說道:“我派人,全城找他。”沈時歡拉住蔣興延說道:”興延哥,他是夜裡走的,想必現在已經出城了,我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即使派人去找,恐怕也是徒勞無功。”

沈秋白搖搖頭,說道:“隨他去吧,你們坐下吃飯吧。”

飯桌上,沈時歡說道:“哥,我昨天去聖喬治醫院報到了,今天就可以去上班了。”沈秋白在她面前放了一碗粥,烏黑的月牙眼彎了彎,說道:”真是攔不住你了,我們家大小姐長大了,可以養活自己了,去吧,歷練歷練。對吧,興延?”蔣興延笑著說:“是啊,時歡以後就是醫生了,多吃點。”又給她夾了一個生煎包。話音剛落,胡瑞進來在蔣興延的耳旁說道:“少帥,大帥來信了,加急,許是有要事。”蔣興延聽後眼裡露出一絲擔憂,起身說道:“秋白大哥,時歡,我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沈秋白站起來說道:“吃完飯再走吧,要事也要吃完飯處理。”沈時歡說道:”是啊,興延哥,吃完飯再走吧。”蔣興延推辭道:“還是不了,最近事務繁忙,不耽擱了。”沈秋白說道:“那好,有時間再來,管家,送蔣少帥出去。”管家送蔣興延出去,沈秋白與沈時歡繼續吃飯。

沈時歡說道:“哥,昨天我在街上維護了工人運動,公然與警察對抗,並承諾他們來沈家工作,這不會給你造成什麼麻煩吧。”沈秋白沉默了一下,說道:“不會,如今國內工人運動熱情高漲,我們儘量安撫,他們就不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吃過早飯,沈秋白去了商會,沈時歡去醫院上班。

三天後,蔣維明到了上海,在蔣家的院子裡喝茶,張松說道:“大帥,跟著陸寒塵的人來報,那晚他們在沈家喝了酒,人跟丟了。”蔣維明站起來,用手杖拄著地,說道:“什麼?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給我打,狠狠地打。”下面彎著腰的人在瑟瑟發抖,張松給下面的人一個眼色,拳打腳踢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院子。蔣維明摸著雪白又稀少的鬍子說道:“陸寒塵這個狼崽子,三天沒有動靜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什麼風浪,傳令下去,城門口再加一個營的兵力,時刻準備戰鬥。”張松敬禮道:“是!”

蔣興延從司令部趕回來,對蔣維明說道:“爹,您怎麼來了?”蔣維明冷笑道:“我再不來,你就要把你老子賣了!”蔣興延低下頭說道:“兒子不敢!”蔣維明拄著手杖,說道:“不敢?沈家那丫頭留了幾年洋,喝了點洋墨水,終究還是女流之輩,你就這麼任她胡來?”蔣興延說道:“爹,您屬實多慮了,時歡孤身一人,在異鄉漂泊,她只是不忍同胞再受欺負,何況她學的是醫學,醫者仁心,換誰都會這麼做的。”蔣維明撇嘴說道:“那她在法國就不學別的了?你可別忘了,當年巴黎和會可是在那裡開的,她就沒參與過學生運動?我知道你心裡有她,我們兩家也是有聯姻的,可在此之前,你要學會自己決斷,萬不能讓未來媳婦牽著鼻子走,明白嗎?”蔣興延道:“兒子明白。”

蔣興延扶著蔣維明坐下,蔣維明說道:“我的同僚有個叫陸榮廷的,當年我們在大總統手下,他很有能力,卻野心很大,要不是沈家的支援,恐怕今天管轄上海的就是他了,兩年前,他死了,留下個侄子,叫陸寒塵,陸家對上海虎視眈眈,我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坐鎮上海,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防範,你安排好人手,守好上海。”蔣興延一雙杏眼充滿了驚訝,說道:“爹,我見過此人,在沈家,他與秋白大哥是西南軍校的校友。”

“什麼?”蔣維明說道,蔣興延點點頭,說道:“他與時歡還是同一艘船回的上海。”蔣維明又說道:“等沈家丫頭回了北平,我就會向沈景祥提親,此事耽誤不得,萬一沈家倒向了陸寒塵,我們可就沒勝算了。”

話音剛落,管家來說道:“老爺,少爺,沈老闆和沈小姐來了。”蔣維明笑道:“快請。”

沈秋白一身藍色長衫,頭戴爵士帽,沈時歡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楊柳般婀娜多姿,頭戴白色大禮帽,手拿淺金色亮片錢包,腳下是尖頭黑色小皮鞋。

進了門,沈秋白鞠了個躬說道:“聽說蔣伯伯來了,我們特來看望,蔣伯伯近來身體可好啊?”沈時歡說道:“是啊,蔣伯伯,好久不見,我們都想你了。”蔣維明笑著說道:“好,好,我都好,難為你們還惦記我這糟老頭子,看見你們,我真是歡喜啊,一轉眼,時歡都長這麼大了,丫頭從小就好看,越變越好看了。”沈時歡說道:”蔣伯伯一點也不老,您吶,是越活越年輕。”蔣維明大笑道:“這丫頭,貫會說話的。走,進客廳,陪蔣伯伯說會兒話。”

進了屋,蔣維明與沈秋白說道:“時歡這丫頭,我是越看越喜歡,我巴不得興延早點把她娶進門呢。”沈秋白看了一眼沈時歡,看著她突然不自在的表情,轉過頭笑著說道:“時歡才剛回來,我還想再讓她留幾年呢,而且在我們家裡,時歡的婚事我們還是很尊重她的。當然了,如果她和興延情投意合,這當然是好事。”蔣維明大笑起來,說道:“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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