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離將視線投向另一邊的桌面。
供臺上那座神像周圍散發著詭異的紅光,它手中捧著一抹金色。
不過對沈悅離而言,那裡沒什麼神像,只有一面落滿灰塵的鏡子。
沉默了片刻,沈悅離抬起手,看著白皙的掌心,神色微怔。
“阿離,將他帶到妖界,一切真相都會浮出水面,”神秘人捏住沈悅離的下顎,強迫他看著祭臺上的白衣少年,“那就是你……”
“我……憑什麼信你?”
沈悅離閉上眼睛,偏不去看。
神秘人笑了笑,語氣溫和而從容:“信不信我,那自然要看在你心中,是自已比較重要,還是一個想置你於死地的人更重要……”
回憶戛然而止,沈悅離扯了扯葉清渙的衣衫,神情複雜。
如若不是想起了那日在妖界聽到的談話,他會不會到死都被矇在鼓裡?
“葉清渙,你說的話究竟有幾分是真的?”
床上的人當然不會回答他。
指尖停留在他的側臉,沈悅離心思微動。
“沈悅離,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最終也只是氣得攥緊了身下的床單,卻又如觸電般收回手,臉頰發燙。
葉清渙的衣衫被他扯下了大半,露出心口處的花形疤痕,往下是緊緻的身體線條,誘惑至極。
他雖未醒來,手卻握住了沈悅離,將人拉進懷中。
面對突如其來的擁抱,沈悅離身體一僵,與他鼻尖相抵,語氣輕緩:“你在裝睡?”
對方呼吸平穩,眼睛乖巧地閉著。
沈悅離使了使力,卻沒能掙脫他的手。
“再不鬆開,我就殺了你。”沈悅離咬住葉清渙的嘴唇。
淡淡的桃花香伴隨著血腥味沁入鼻尖。
葉清渙依舊閉著眼,只是抱得更緊了。
“……唔,我懶得管你。”
沈悅離呼吸一緊,煩躁的將被子往上拽了拽,只露出發頂。
睡夢中,似乎有人在他耳邊喃喃低語。
……
潯鶴帶著潯容離開了巫行山地界,再次來到了無底寒窟的入口。
身後的潯容向前走了兩步,那些黑紅色的怨念蠢蠢欲動,最後不甘心地縮了回去。
鬆軟的泥土內部滲出詭異的芬芳。
“容兒,是妖王給了我們生命,保護他的子民,是我們日後的使命。”
潯鶴的語氣不免有些悲傷。
妖界紛戰,妖王殞身於無底寒窟,小殿下生死未卜。
那個銀瞳白髮的小孩,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孩子,如同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她難以想象,他落在心懷不軌之人的手中會是什麼下場。
“小楚,姐姐一定會找到你的。”
潯鶴走神之際,並未注意到妹妹潯容的脖頸上攀爬著暗紋。
那是暗妖的標誌。
妖界無際,子民萬千,善惡交織下,自然會誕生出一批又一批影子——暗妖。
它們千萬年來不見天日。
但是暗妖們並不甘心遵循這自然的法則。
比起黑暗,它們更想同實體一樣享受光明,得到六界的認可。
……
神壽山,白府。
此時的白齊昊三十出頭便已坐上白家家主之位,備受尊崇。
堂上男子長身玉立,眉眼溫和,不怒自威之中竟有幾分書卷氣息。
“胡鬧!翊兒尚小,怎能讓他獨自下山!”白齊昊此番皺眉,衣袖打在女人嬌嫩的手背上,登時留下一抹紅痕。
“他是打傷了馳兒才……”
女人話還沒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眶微紅,淚珠落下,滴滴晶瑩。
白齊昊也沉默了,只得拉起女人的手,輕輕摩挲著,語氣放軟:“馳兒怎麼樣了?”
兩人攜著手,由女人領著向另一處院子走去。
門口的黎楚和白默被他們穿過。
“他們話怎麼說一半?”白默看著走遠的背影,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齊昊的眉眼,似乎和白翊不太像。
黎楚卻沒有回答他的話。
白馳的院子很大,院中種有一棵梨樹。
此時並不是是梨花盛開的季節。
換句話說,白馳作為白府最受寵的孩子,他的院裡不會出現枯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