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由儀凝噎，沉默許久後才將視線躲開，將雙手從周景陽手中掙脫開來。
“這種事，我一個女兒家哪裡敢給你這個齊國的皇帝保證。”
“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這種事你自已考慮清楚，一旦做出決定，就沒有回頭路了。”
周景陽沒有糾纏，而是將手負於身後，微抬著頭，臉上全是屬於年輕人的昂然之態。
“這件事不需要老師說，我也不是沒有想過。”
“只是以前，我還年幼，雖然有鎮國公的全力支援，但聞拓和秦離人遺留下來的問題並沒有完全解決。”
“當年為了穩定國體，將燕國四郡之地完全納入齊國疆域，母后和慕將軍對聞拓與秦離人相關勢力做了不少交易，所以鎮國公當年回京，直到聞拓和秦離人身死，齊國都沒有出現過什麼亂子。”
周景陽側過頭，心中躊躇之態盡顯。
“如今我已長大，齊國勢強，鎮國公亦值壯年，文臣一脈，宗室一脈，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在這十二年來的逐步蠶食下勢微。”
“鎮國公他從邊關回京，一來是確保我親政之事不出意外，二來就是劍指西境。”
“老師說的事，很多人都知道，這也是不興兵戈的唯一方法，但……卻無一人敢在朕身前提出來。”
慕由儀沉默，這個方法不管是對周景陽還是鎮國公府而言，都不算好辦法。
因為“信任”與“野心”，沒人可以掌控。
人心不是流水，它不像水一般，一定會從高處往下流，人心最是捉摸不定，所以只要涉及賭“良心”之事，九敗一勝已然是奢望。
周景陽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說道：“在由儀你嫁給我……朕之前，我也不敢下這個決定，因為鎮國公府還不夠，還不夠與我親密無間。”
“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一人忠心不改，但卻總想著用什麼手段去羈絆他，給自已一個理由去完全信任他。”
“哪怕這個手段，在真正的野心家面前，和抖落身上灰塵所付出的代價一般。”
慕由儀面色複雜，她想到了上一世，上一世好像就是因為自已的拒絕，自以為剖露心跡的拒絕，讓太多人的謀算都落了空。
她也終於讀明白，在自已唯恐天下不知其心意，在自已以死相逼下，讓鎮國公府與皇室割裂時，慕琅看向她的目光中，那複雜的情緒是為何。
她可以拒絕，但她偏偏選擇了讓全齊國的人都知曉，知曉她……慕家之女，不親皇室，甚至以死相迫。
“我……臣妾有那麼重要嗎？”
周景陽收起自已的張揚，輕撫了下慕由儀的臉頰。
“皇后沒有那麼重要，但你……很重要！”
慕由儀沒有躲開，反而抬起頭凝望周景陽。
最沒權勢的人將權勢視為生命，殺妻弒子亦不可鬆手瞬息。
天下間權勢最盛的人卻將權勢視為一種信任，為了這種信任，他可以將手中權勢放開，任人自取。
兩者之差，是慕由儀兩世所感。
“呵呵，那……臣妾是當皇后好呢，還是當，慕由儀好呢！”
周景陽將手收回，朝著半空烈日握去。
“朕，都要！”
……
眾所周知，成親前是最累的，婚事結束後便是平淡的開始。
有楚太后撐腰，淑太妃和賢太妃又全力配合，加上慕琅這個爹還帶著長勝軍在京城中四處顯擺，哪怕皇宮裡關係錯雜，但卻無一人敢對慕由儀說“不”字。
哪怕是此刻，正滿頭大汗跪拜在地的內務府總管太監。
慕由儀將手中賬本用力一甩，直接砸在庖巳身上。
“內務府的賬，庖總管不給本宮說說清楚？”
慕由儀聲音冰冷，臉上威儀之色漸濃，在打理好後宮關係之後，在寧遠的幫助下，有楚太后幫其開路，慕由儀清理宮內眼線還有貪腐之事不要過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