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千嬌思緒飛去涿郡,飛去淮南……她要帶著死去的周宸司的遺願,一個人去做完周宸司承諾過她的事。
“回去吧。”
“時節已秋,千樹換黃顏,碧草褪青,家中牛羊已肥,風沙將起。”
“今朝一別,便算女兒為父親你送行了!”
屠千嬌往前數步,將皇城之內,她唯一需要之物取下,畫落成軸,她要帶著這幅畫離去,就在今天離去。
去往自由!
……
腳步聲漸消,屠良驥頹然於地良久,眼中哀苦與悔意交織,最後化作滾滾殺意。
他的心一直夠狠,狠到屠千嬌算盡他所有退路。
嘆息聲響,屠良驥坐起身來,前傾至那未曾觸碰的茶碗之前。
茶碗中熱氣不再,映照之人亦與之前兩差。
屠良驥以手沾染碗中茶,於褶皺遍佈的老臉之上揉搓,而後捋順鬚髮,將彎曲的背再次挺直,
端起身前茶碗一飲而盡。
“為父接受了!”
……
坤寧宮內,慕由儀看著似落凡之仙款款走入的屠千嬌,觀其姿態,她實在難以將此刻的她與初見時那般偏執似魔的屠千嬌相較。
“賢太妃……你這是要走?”慕由儀起身迎上前去,而後才發現掛在其肩膀之上的畫軸,還有其後跟著的拎著兩個大包袱的宮女。
屠千嬌展顏一笑,頷首回道:“此處諸事已清,正當啟程之時。”
慕由儀沒有勸阻,她知曉屠良驥入寧壽宮一事。
她知曉屠千嬌這般果決地離開,她的父親勢必“功不可沒”。
“我差人去請陛下回來,母后和淑太妃那想必也不願賢太妃你就這般離去。”
“賢太妃你稍稍等會可好?”
屠千嬌從袖口中取出三封信,這是她當日在慕由儀將她喚醒之後便已手書而留。
周景陽那她已然見過,說過。
楚太后和淑太妃,三者之緣始於一個男人,而後十二載算得上相互取暖,這段時間該敘的舊也已經敘完了,分別之時再訴離別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畢竟相較於她此刻的自由,她們才是被困在這皇城之中的苦命之人。
“不用了,我就這般離去吧。”屠千嬌含笑道:“我會去涿郡多待一段時間,而後若有所需,我會到處走走,幫景陽……幫那人看看這齊國萬里風光。”
“這三封信,由儀你幫我轉交給景陽他們吧。”
“此刻的我,著實是不再適合再有傷感。”
慕由儀張了張嘴,卻還是放棄多言,將信收入袖口間。
慕由儀看著屠千嬌,眼中升起些許豔羨,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自由的代價太大了,也太苦了。
她並不想擁有如屠千嬌這般的自由。
“由儀在此祝太妃娘娘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