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鐘聲響，貢院大門敞開，王貞吉手捧明黃色紋龍布軸，於人前站立，而後環視數圈，見料想中的身影未現，他不由搖頭輕笑。
這蕭正淵心性配得上他的狂傲。
但王貞吉的這番作態落在部分人眼中，卻好似成為一個訊號，這好像是對蕭正淵的否定和嘲諷。
一時之間，議論聲愈大，不少人明明心中無望，但卻有種莫名的暢快感，恨不得今夜再去哪個文會中放肆高歌一曲，寫兩首詞貶一貶這位皇后異姓兄長。
狂言要三元及第的蕭家子！
張榜之日，唱名之時本不該由王貞吉來的，但今日他卻有此閒情。
“三載之功，聖人教化，所得者盡在此間。”
“高中臨仙鄉試第三名者陶縣稽諱臨！”
“譁”，人群譁然，齊齊望向一粗布面苦男子，此刻的男人已然呆滯，只有眼淚橫流，嘴唇哆嗦著看著臺階之上的王貞吉。
對於身旁陡然熱鬧數分的祝賀聲充耳難聞，
他成了，他登黃甲了！
王貞吉點了點頭，沒有瘋就好，這已算心智堅定了。
“高中臨仙鄉試第二名者南山縣宋諱長元！”
祝賀聲再起，不過這一次的當事人卻並無太多欣喜，一身柔順青黃錦袍，頭戴冠玉，髮鬢自垂，明明年紀不算大，但長鬚歸攏，自得幾分成熟之意。
宋長元在鄉試結束後的這段時間裡，已經將所有可能是他競爭對手的人都套了話，他並不覺得那些人有資格搶他解元之名。
那會是誰壓他一頭？
宋長遠擰眉，想起貢院之內，安於他對面的蕭正淵。
“不會真的是他吧？”
王貞吉並沒有讓宋長元久等，他的聲音拔高數度，神色亦不由狂熱兩分。
“高中臨仙鄉試第一名解元者龍門縣蕭諱正淵！”
“轟！”
人群陡然化作沉默之態，無數出言嗤笑之徒紛紛低頭藏身，宋長元恍然，臉上遲到的笑意放出，看向齊家宅子所在方向。
他輸得心服口服。
那九天的時間裡，他可是親眼見識到了蕭正淵這位他人眼中的狂徒是何等表現。
……
此刻的齊家，蕭正淵房間內，齊靜姝有些心神難寧，她相信蕭正淵的實力，但她卻有點不敢想象蕭正淵若未取解元之後的下場。
今日她本想與蕭正淵一同去貢院之前，卻不想又落了個研墨的差事。
看著蕭正淵神色如常，伏於桌案之上半點不曾鬆懈的模樣，齊靜姝低嘆一口氣，她大抵就是喜歡蕭正淵的這抹自信和勤奮吧。
不知過去多久，蕭正淵收筆，接過齊靜姝遞來的溫熱毛巾將手擦拭乾淨。
輕鬆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齊靜姝待答，但遠處卻有喧鬧聲音傳來，她待細聽，笑意卻先已顯露。
“恭喜龍門縣蕭老爺諱正淵，高中第一名解元，京報連登黃甲！”
齊靜姝含淚側望，她雖有信心，但真當此刻來臨時，他還是止不住地為蕭正淵，為自已欣喜。
“蕭大哥，你中解元了！”
蕭正淵輕“嗯”一聲，視線卻看向了那賀喜聲之外，京城所在方向。
“當如你所願！”
……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傳入慕由儀的耳中，不等她抬頭，春花的聲音就帶著驚喜先一步傳來。
“小姐，你太厲害了，蕭公子他真的高中解元了。”
“蕭公子的文章，整個大齊都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