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淵將所有東西收拾乾淨，迎著身前走過，那些滿是審視的目光，揹著行囊挎著竹籃朝貢院外走去。
人群議論在此刻與他無關。
他已經做到了自已所能做的極限，他有自信，但最終結果如何，卻與他沒有多大幹繫了。
慕由儀對他展現的偏愛，已經將他挺直的脊骨砸出了一道裂縫，他有點想逃，他想逃離仕途，去選擇那自已認為下下策的，和自已父親一般的，教書先生了。
蕭正淵走出貢院大門，其身後，天遠處紅霞盡斂，天色黯淡一線，好似只為眼前這個眉眼皆亮之人襯托。
“蕭大哥，辛苦了！”慕由儀開心地笑著，她當然得笑著。
她能想象得出，自視甚高的蕭正淵在看見那一字不改的考題時，他該有多麼自我懷疑且屈辱。
但他不能說慕由儀一言不對，因為……這是他自已給慕由儀的暗示呀。
“蕭大哥，我幫你提著些。”
公孫憐心臉上皆是暈紅，這九日時間裡，她白日間基本都在皇宮內度過，聽著慕由儀說著蕭正淵兒時趣事，聽著慕由儀對蕭正淵雙親的讚揚。
她想要成為蕭正淵的妻子，但她知道，蕭正淵的心裡，她的位置很小，她也從未仔細瞭解過蕭正淵的過去和家庭，這讓她有種彷徨感。
對於自已的愛郎，她不該有這種感覺的。
但好在，現在沒了，而且她的信心也足夠了，她知道，蕭正淵心裡藏著慕由儀，那是過去十三年的時間裡，兩小無猜之下的情愫暗生。
但是現在，她失了這份生疏，她有信心將蕭正淵的心佔據，掐滅他不該有的幻想。
“多謝娘娘厚愛！”
蕭正淵已經能夠平靜的面對幕由儀了，他懂了幕由儀的心思，知道了自已過往的自信只是一個笑話而已，他的心依舊陣陣發痛，但理智卻不會再失了。
“九日光景，我身心俱疲，還請娘娘恕罪，正淵只能先與憐心回去休息了。”
“過兩日，再同憐心一起入宮謝恩。”
幕由儀神情不變，心中卻有些雀躍了，上一世她不瞭解蕭正淵這個人，但他卻能看得出他心情好壞。
他不該說累的，更不該在看見那試題之後還能這般毫無波動地面對自已的。
這隻代表，他已經發洩過了，用他的方式將心中情緒發洩出來過了。
“好，我送蕭大哥和憐心一程吧。”
蕭正淵搖頭，肩與公孫憐心齊靠，他看著夜色捲來，燈火展開的京城，帶著兩分輕鬆道：“娘娘不用了，我與憐心來京城多日，還沒好好陪她遊過京城夜景呢。”
“還請娘娘給我二人留點空間，讓我二人慢步回去吧。”
說罷，蕭正淵回頭看了眼兵甲封路的貢院，一語雙關道：“娘娘為了正淵之事，辛苦良多。”
“而今天色漸晚，還請娘娘幫正淵與陛下道一聲謝。”
“正淵……銘感五內！”
慕由儀看著蕭正淵和公孫憐心並肩離去，臉上情緒漸收，走上鳳輦後遙望臨仙郡的方向，到底不是真個驕傲。
蕭正淵心中若真有傲意，放棄第三科，再等三年或者另謀出路又何妨。
慕由儀相信，以蕭正淵的才學，無需第三科，但以前兩科所現，也足夠證明他往日狂言不為假，保留住他落第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