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聯的絕望

節後工作略顯得有些疲憊,這期間盈沒有一個電話打給我,每當我孤寂,沮喪的時候,總想給她打一個電話,但都被我自已編的各種理由給拒絕了,我想:如果經常聯絡她,會妨礙她的生活,她忘不了我,也就很難開始尋找新的伴侶,再說如果她的前夫真能與她破鏡重圓,那麼她今後的婚姻會很幸福。當然,我不是如何高尚的人,如果我真的愛盈的話,那麼她的幸福於我是最重要的。

為排遣孤寂的心情,我把用於我工作和寫作的電腦上了網。網路世界的精彩一下就吸引了我,下班後,第一件事就是上網看一看自已的文章在哪家報紙發表了,哪家刊物比較適應自已的寫作風格。這樣,隨著自已給自已製造的忙碌,漸漸地,盈在我腦海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而失去妻子所形成的心理陰霾正在悄然散去,生活因內容的增加好像變得比以前充實了。

正在我為生活從新修訂目標的時候,突然接到妹妹打來的一個電話,問我盈是不是在我這裡,我甚是驚訝。妹妹說盈把自已的房子賣了,還辭去了工作,象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的父母正為找她而發愁呢。這讓我的心即刻懸了起來,趕緊打盈的手機,關機。這一夜我沒有上網,想象著盈現在的樣子和各種可怕地境遇,不免心頭陣陣地痛,身上也驚出一身冷汗。

不變的生活是不存在的,生活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成你不斷理解和適應的一個過程,這可能也是改變你的過程。在這改變的過程中,你如果始終堅持著什麼,雖然別的東西已經逐步喪失,但你堅持的東西卻會變得越來越強大而有生命力。我就是這樣,失去了原來認為非常美好的東西,反倒傷心的事越來越多,我後悔當初為什麼不答應盈的要求,因為我拒絕她,可能會改變她對生活的看法而採取如今過激的行為,現在春節一別還不到三個月,她卻改變了,而且改變得讓你從心理上一時難以接受,如此暴風驟雨般地盪滌著我這時剛剛適應現實的心。我又一次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深感自已的懦弱與無能,已經沒有任何辦法,讓盈回到我的身邊。

我上網查了有關各類人員失蹤的資訊,有一條資訊比較像盈的情況,我怦然心動,在仔細查過以後,否定了,原來是家鄉的一個三十多歲患有精神病的婦女溺水,我的心又沉重了許多。我又一次失眠了,夜晚盈總是若隱若離地站在我身邊,而每當我呼喚她名字的時候,她則微笑著走開了,夢終於在看見盈的時候醒來,盈究竟在哪裡?

李叔同曾說:緣起,我在人群中看見你;緣滅,我看見你在人群中。看不見的緣分難道真的是一種暗物質,在左右著我們人類的命運和個人的際遇嗎?想必可能是因為盈的養父母因焦急地尋找盈的下落才讓妹妹聯絡了我,而一個連工作都放棄又把父母放棄的人,絕對不可能是盈這樣的人能做出來的事,那麼,她經歷了什麼才讓她消失呢?從客觀地分析來看,她放棄養父母難道是因為她已經找到她的生父母了嗎?或者是她的生父母找到她了嗎?那也不至於玩什麼消失,她應該不會是這種人,這點我可以完全打包票,那她的消失真的與她生父母無關嗎?據我小時候聽母親跟別人閒聊時說,盈的親生父母是一對從省城私奔過來的兩個年輕人,女的是一個大姑娘,生下盈就給了當時租給他們房子而沒有子嗣的盈的養父母了,並沒有留下任何有關盈生父母的資訊,再者,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國改革之初,男女沒結婚就生子仍是一件令人不恥的事,不可能像現在,沒有生父,孩子仍然可以落戶,那個年代落戶是一件需要眾多證明的事。想到這些,我就頭大,反正也沒有盈的線索,索性還是過好自已的生活吧,比如現在得抓緊賺錢了,在省城工作,雖然是一個機關單位,但做為一個小小的辦事員,拿著微薄的工資,幹著寫枯燥的公文及跟領導應付一些無關痛癢的事務,累心累腦又累身,一天像死狗一樣回到自已與亡妻的出租屋內,滿是淒涼與孤寂,外加看到妻子的照片,就有一分傷感與無奈。其實我需要錢,為自已賣一個小小的蝸居,我更需要一個女人,來化解生活的無望與無聊。像我這樣一個不名一錢的小小公務員,而且還有過婚史的人,哪個好姑娘會嫁給我,所以自已還是多賺點錢吧,但小小報紙的稿酬根本就改變不了原本貧窮的現實,總不能去偷去搶吧!人生的旅途總是在期待與無奈中走過,我不曾看見過什麼美好的風景,卻總是迎來風雨,如果風雨也算是風景,那麼還是給我一點陽光吧,在我的小屋內,幾乎每晚都瀰漫著更加濃郁的煙霧和烈酒的濃味,與電腦中咆嘯的歌聲一起渲瀉著每天經歷的悲情與無望。看著屋內的陳設,不覺怨起死亡的妻子來,她喜歡明亮的燈,但這燈光卻把悲傷照遍了每個角落;她喜歡整潔的床,但床上卻堆滿了褶皺的被;她習慣把每一本看過完的書放到原處,但現在書籍已經散落到衛生間、床頭還有椅子下面。她喜歡,我每一想到她喜歡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我終於鼓起勇氣,把她和我的合照給撕得粉碎,我恨壞她了,也恨盈,都是些什麼東西,都說沒就沒,說走就走,說消失就消失。那就讓這個世界也消失吧,我真想把手機也給扔到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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