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律將林三拉到一邊，皺著眉頭道，“兄弟們知道不知道要打撈的東西是什麼？”
“紀大哥，來時那位捕頭老爺就與我們說清楚了，不過聽說上邊壓著不少大石，弄起來怕是費力。”
“你們下去後只管將繩子繫到麻袋上，岸上的人會往上拉。你與兄弟們說一聲，下去後若是看到那些東西…算了，往常就聽說你們做過打撈屍體的活計，下水注意安全。”
“曉得了，紀大哥。”
眼看著十幾個男人下了水，鄭大人自然是不能離開，這會兒正手掐一塊火燒大口吃著。
是宋家的驢肉火燒。
林三帶著鄭強和兄弟們半夜敲開宋家的門買了不少火燒。
只是與宋家婆媳倆說去湖裡幫官衙撈點東西，並未透露其他訊息。
林三從鄭捕頭那裡打聽到紀律在范家，聽說還是紀大哥推薦的他。
都說世上有三苦，撐船打鐵做豆腐，說實話，他們這些以撐船捕魚維持生計的百姓，生活並不富裕，偶爾有人找到他們幫忙打撈個物件，亦或者是屍體，總還有一些格外的進項，還記得第一次在水裡看見腫脹的屍體後，他連做了幾天的噩夢，直到那家人將銀子放到他手裡。
母親用這筆銀子買了藥吃，不久他也娶上了媳婦。
相比起來，窮才是最是可怕的。
天光大亮，可湖裡的可見度依然很差，蓋因這湖水太過混濁，底下的淤泥又厚，林三等人只能摸索著幹活。
將繩子打了一個結實的豬蹄扣，林三游出水面朝著鄭強打了個手勢。
“拉——”
麻袋很快被拽了上來，混濁的湖水嘩啦啦地順著麻袋流瀉而出，裡邊鼓鼓囊囊地，沉手的很。
一袋，兩袋，三袋…
“噗！”林三吐出嘴裡的水，上岸後解下腰上的袋子，直接遞給了紀律。
“水裡…水裡飄起來不少…一晃眼十幾個總是有的…不知道泥裡還有沒有…”
林三總以為自已的膽量不小，可剛才水下的一幕卻讓他寒毛直豎，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想放棄不幹，他不敢直視那些“東西”，只能摸索著將“他們”放進袋子裡。
紀律開啟口袋，一顆人頭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鄭子義的臉色愈加難看。
“大人，看這顆頭顱的腐敗程度，大約在十日前遇害。”紀律一邊檢視一邊說道。
縣令旁邊坐著師爺，迅速將紀律所說全部記錄下來。
隨著縣衙過來的人紛紛下水，撈出的人頭越來越多。
“大人，麻袋裡發現了東西。”
鄭安奉命檢查那些裝著石頭的麻袋，沒想到裡邊竟摻雜了屍塊。
一波波地衝擊使得幾個年輕的衙役實在承受不住，忍不了的蹲在旁處嘔吐，忍住了的臉色也是蒼白難看。
這種場面，在場之人一輩子都沒見過，即便是鄭子義，也只是在強忍。
整整一天，衙役們都沒有離開湖邊，也沒有吃飯，怕那些下水的男人們失了力氣，鄭縣令令他們上了岸。
“大人，谷底的泥被我們翻了兩尺多，實在是尋下不去了。”林三虛軟地坐在岸邊回道。
“大人，若您擔心還有遺漏，不如將湖裡的水引出去一些，如此也好繼續。”
林三帶來的這些人水性不錯，若是連他們都沒辦法，那麼換人也不現實，看來只能另闢蹊徑了。
鄭大人點頭同意。
物證尚未搜尋完全，他們就不能離開雲霧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