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把溫度計放在腋下,十分鐘之後,再看有沒有發燒。”
鴉哥本想著去後屋整理玉米,被鹽妹一頓呵斥,也只能像個孩子般,耷拉著腦袋乖乖坐在了堂屋。
“三十七度八?”
不對呀,就他現在這熊樣,居然沒有發高燒?
“我說了沒事吧,也就只燒了一點點而已。”
見鴉哥依舊負隅頑抗,鹽妹當即怒中帶怨地反問道:“沒事怎麼還睡了一個下午?”
“我現在就是想睡覺,渾身沒力氣。”
“好吧,那你接著去睡,今天的晚飯由我來做。”
既然體溫計給出了科學的證據,鹽妹也沒有強迫鴉哥吃藥。
到了廚房,鹽妹跟打仗似的,一通操作猛如虎後,結果,鍋底都快燒穿了,飯還沒煮熟。
更可氣的是,大鐵鏟和大火鉗實在笨重,又要燒火,又要炒菜,來回跑的鹽妹根本無暇他顧。一不小心竄出來的火苗,還差點把她的眉毛給燒光了。
看著糊底的飯,燒焦的菜,弄髒的衣服以及燙卷的毛髮,鹽妹好像有點洩氣了。
“唉,真是自作孽,偏偏要來受這個罪,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冷靜之後,本想著再挽救一下鍋裡的米飯,可結果由於太燙手,一個沒端穩就直接給撒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響,失落的鹽妹徹底由哀轉怒,手裡的鍋蓋瞬間就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怎麼啦,老婆?”
聞聲而來的鴉哥,見鹽妹蜷坐在矮凳上只顧著埋頭啜泣,地上到處散落著飯渣,還有一隻反射出模糊魅影的鍋蓋。
他當即蹲下身子,伸出雙手,一把捧起鹽妹那婆娑的淚眼:“明天,我就把這個鍋蓋給扔了!傻老婆,別哭了,老公現在就給你做。”
鹽妹見被人疼惜,當即趴上鴉哥的肩頭,反而哭得愈加傷心了。
她現在心裡憋屈得很,哪裡肯開口說話,這淚珠子像是決了堤,瞬間奔湧成河。
良久,聲淚漸趨平緩,鴉哥腿都蹲麻了,也不見鹽妹有鬆開的意思。
“老婆,我平時上廁所,都不需要這麼久的。”一邊說著,鴉哥一邊挪了挪膝蓋。
鹽妹一聽,隨即破涕為笑。
那眸子下殘存的淚滴,像極了夜空下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動人極了。
“老婆,不就是一頓飯嗎?你看我的,不出半個小時,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完,鴉哥揩了揩鹽妹的小圓臉,隨即便帶著咳嗽起身,著手清理炊具。
在漁村,鹽妹一直都是自已做飯,用燃氣灶,用電飯煲,用微波爐。雖然沒什麼拿手好菜,但養活自已,完全沒問題。
她原以為,農村的廚房,不過是多了個燒火環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看來,還是自已太過天真了。
“老婆,去那裡拿個碗給我,順便再舀一瓢水。我這腦袋昏昏沉沉的,實在有點忙不過來了。”
鹽妹雖已平復,但始終不肯說話,僵局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沒法子,鴉哥只能故意示弱。
“什麼碗?”
“菜碗就行!對了,老婆,這個魚,你是喜歡放蔥花,還是放紫蘇?”
“都行。”
“那你去天井打點水,再幫我洗幾根蔥吧!要快點哦,馬上就出鍋了。”
話音剛落,只見鹽妹便跑著去了之前自已天浴的地方。
還真別說,這個“求人幫忙”的辦法,特別適合夫妻破局。
鹽妹剛剛是為了面子才不肯主動說話嗎?當然不是。其實,鴉哥每多咳一聲,她的心裡就要多揪一下。之所以保持沉默,其主要原因還是無法面對自已的心魔。
說起這個心魔,其實從昨晚她心痛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存在了。越到無助的時候,越是張狂,以至於現在,甚至連自已都不能說服。
“老婆,這是你最愛吃的魚。我記得剛結婚那晚,你在家吃的第一頓飯就是我做的魚,當時,你說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