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聲無息的,雪埋沒了宮中永巷早前的花團錦簇。
未央宮中人去樓空,只留下幾個打掃的丫鬟。
偶爾的閒暇,皇上還是會來,獨自一人住在宮中。
次日清晨,他會走到華碧池邊,遠遠的望著湖心,天上明月招人,嶽麓宮中已經熄了燈燭。
清兒望著水中映月,忽然覺得後宮之情不是鏡花水月而已,虛幻的不可碰觸。
若是激起波紋,那便是破滅。
她望了望那紅塵永巷,此時正傳出琴聲,曲子正是那日獨舞所彈。
煙婕妤靜靜的扶著琴,她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入宮之時她倒是沒有覺得什麼,而如今,她卻感到他的悲傷,牽動著自己的心也跟著痛。
龍陽靜靜的坐著,靠著背後的軟墊。
他閉著眼睛,睫毛偶爾抖動幾下。
嘴角,偶爾會因為琴聲漸漸露出微淺的弧。
然而只是一瞬,他變又沉寂回原有的悲傷。
琴聲止,她小心翼翼的問。
“皇上可是在想姐姐?”
龍陽不語,眼睛也不睜起。
煙婕妤愣愣的看著他,這個她從來未敢直視的男人。
原來,他長得這樣好看。
英武的氣息,書生的倦怠,那一道長長的劍眉。
她那顆心,突然急促的跳了起來。
“換一首曲子吧!”
龍陽聲音低沉,卻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煙婕妤道:“為何不把姐姐從新接回未央宮呢?”
龍陽“唰”的一聲坐起,瞪大的眼睛盯著她。
那種殺氣,使她全身癱軟。
然而他望著他,緩緩的說:“若是她願意回來,朕又何必如此煩心?”
洛如塵微微啟齒,但是卻發不出聲音。
龍陽望著她,擺了擺手道:“不必說了,彈首長相思吧!”
他再次慵懶的靠著柱子,隨意的坐著忽然讓人覺得他並不是帝王,此時他只是一個思念自己妻子的平凡男人。
夜依然平寂,緩緩的琴聲悠悠揚揚……嶽麓宮中,來了幾位穿著斗篷的人。
此時,清兒身邊跟隨的南宮夫人早已準備好了行裝。
她知道,清兒與自己此去定會再回來。
“娘娘,穿上斗篷吧!”
南宮夫人手裡拿著一件白色的斗篷,正是龍陽送與清兒的。
清兒望了望,“放在宮中吧!拿件平常的穿即可.”
林鴻伸出手接過那斗篷披到清兒身上,“如今已經身懷子嗣,不能這樣任性的.”
“可是,這樣會不會出去很是不方便?”
龍謙從後面走了過來,他望了一眼雪白的銀絲斗篷:“皇兄是極其疼愛你的吧!”
清兒不語,她此時不是不愛龍陽,而是……“穿著吧!你知道遲早是要再回來的!如今,只是出宮,出去後的一切事物便交與王奎吧!林鴻已經教給他對策了,不會讓任何人流血的.”
他言語極輕,但卻對林鴻及其信任。
清兒穿上斗篷,用手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入冷宮,只不過想讓孩子避過災禍而已,如今冷宮似乎也漸漸不安全了。
那個幕後一直偷襲的手,始終沒有抓住。
那雙偷窺的眼睛,時時都在遠處盯著她。
她不安,極度的不安。
湖面颳起的風,湖水微微拍打著船邊。
一聲聲的撞擊,如同他此刻的心。